第十五章 交谈
“到气象研究所。”
乘客的目的地让人有些在意，司机抬头往中间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方才心领神会，看来他这趟载了个大人物。
车在路上平稳的行驶，朱林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思考着待会要用怎样的方式从东璃口中获取信息。
“领导，看您好像很苦恼的样子啊。”
趁着红灯的空档，司机主动同朱林搭话。
“你知道我是谁？”朱林狐疑地皱眉。
“当然咯！谁不认得您朱林大所长啊，您现在的热度可比那些明星高多了！”
“喔……”
司机的神态不像假装的，朱林总觉得自己有点太敏感了，当下毕竟是互联网信息时代。
“领导，您说人真的可以控制那么可怕的灾害吗？”
司机所问，也是很多普通老百姓想询问的内容。
“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类无法想象的东西存在，我们也许现在还没有见到，但绝不能自大地否定它们。”对付小老百姓，说点套话就可以了，这样也能保持专家的风采。
“喔……不愧是大专家！说出来的话就是有学问！”
“……谢谢。”
绿灯亮起，车子发动。等到下一个路口红灯，司机停好车后立即又问：“领导，如果这世上真有人能控制台风的话，人类会怎样去对待那个人呢？”
“你怎么会这么问？”
被打消的狐疑又浮现出来。
“没有没有，您可别多想，我这就随便一问。”听出朱林语气的变化，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我这粗人一个没读过多少书，就自己喜欢看些奇幻小说电影啥的，平时总喜欢胡思乱想，这不正好碰上您这大专家了嘛，就有些情不自禁想问多一点，您要是嫌我多话我就不问啦！”
“还是少看些那种东西为好，平常多放些心思在生活当中，休息的时候陪陪家人，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这比什么都强。”
“好好，领导说的是！我一定记住！”
过后，司机还是会在等红灯的时候说一些话，但都是些家常闲谈了，关于台风的事情他一句也没再提过。
十来分钟后，研究所大楼已在眼前。
“直接支付宝付账了啊。”
“不用啦领导！我给您取消付款了。”司机连忙摆手。“您是科学家！为国家做大贡献的人！您坐我车这是我的荣幸啊，哪还收您的钱呢！”
“都是出来养家糊口的，就别推脱了。”
朱林执意付钱，想看看前排计价表上显示的数字，又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并非出租车，便直接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的钞票放到前排座位。
“谢谢你，但一码归一码。”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不给司机再反应的机会。
望着朱林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司机才转动方向盘，掉头回到大马路上。
他摇下车窗，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没想到朱林人还挺不错的，并不像蔡立说的那样。”
现在的司机全无先前与朱林谈笑时的那副憨傻样儿。
“不过也不能就凭这一次接触就完全肯定了，下次再找机会多探探吧。 ”
吞云吐雾间，后视镜中倒映出他高深莫测的眼神。
研究所，地下实验室。
朱林下车后先到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大袋的食物。
他知道东璃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再加上被关那么久肚子肯定也饿了。那就刚好趁着饥饿的时候运用美食诱惑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这就是朱林想出来的计策。
“回来了？出去一圈做了些什么身为英雄该做的事啊？”
朱林进到地下室后，很快就听到东璃戏谑的问候。
“我买很多吃的。”他没理会东璃的讥讽，只是提着两大袋的零食走到她身边。“你也应该饿了吧，看看想吃点什么。”
“这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想找我帮忙是吧？”
“没有……”朱林嘴上逞强，东璃一副认定他有事相求的眼神却迫使他露出心虚的表现。“好吧，我知道在你面前演戏也没用——那我就直说了吧。”
“这就对了，比起吃的八卦的确让我更感兴趣。”
这真的是吃货吗？难道东璃以前那些样子都是装的？
朱林有些头疼，但开门见山也未尝不可。
从发现王木发手机电波异常，到得出王木发现在无法联系下落不明，以及这件事可能跟东璃以及她的朋友宁襄有关的结论——朱林将来龙去脉完整讲述出来后，很快得到东璃一记冷睨。
“——老头我警告你啊，你对我动动手脚也就算了，要是敢打我朋友的主意我真跟你不客气。”说到一半，她的语气又变得富有戏谑的攻击性。“你不会真以为玩点手段从我这拿到超能力了，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吧？想的猜的都是对的？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你去找老木头干什么？你跟他说了些什么？”被一个小年轻这样冷嘲热讽，朱林是有点生气的，但碍于还有事需要求解，他只能压制住脾性。
“干嘛？你跟王教授不是早八百年前就掰了吗？还是你亲自踢人走的——喔，你是现在有超能力了所以想去人面前炫耀是吧？结果找不到人心里憋得慌，就跑回来在我这污蔑我和宁襄把王教授带走了？我真是想笑。”
“……东璃，我真不是想惹你生气，也绝没有想污蔑你们的意思。”朱林的语气近乎哀求。“只是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我和老木头之间……也不完全是你们知道的那样。”
“行了，我也没兴趣知道更多。”东璃依旧没有任何好脸，但又看到朱林的确真的紧张。她也害怕王木发真出事了，语气便稍微缓和了点。“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想知道我跟王教授说了什么是吧？那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吧。”
朱林知道东璃这是愿意松口了，兴奋与感激连忙涌上眉间。
东璃冷着脸色，眼底却有些无奈。朱林获得能力后同她讲的那些话，她有好好地思考，坦白讲虽然大体上很消极，但有些地方让人不得不认同，而认同的同时，就会产生同理心——她迟早被自己这该死的善良给害死。
“昨天下午我去找宁襄，路上从广播里听到有关王教授的事，就对他总和你唱反调很好奇。聊天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他当时喝醉了，一直说你妖言惑众，后来我觉得问不出什么，就去问酒吧老板你和他的过去了，然后我就对你更鄙视了。”
说到这里，东璃应景地发出一声嗤笑。
“又聊了几句，宁襄就找来了，再然后台风就来了。”
“这就是全过程，你还有哪里不清楚的吗？”
朱林没有回话，只是沉思起来。
东璃这番话乍看没毛病，确实没理由怀疑到她和宁襄头上，但只要稍加思考就能发现端倪——
“宁襄怎么知道你在酒吧的？”
“你有病啊，那肯定是……”
突然就像吃到鱼刺的感觉，东璃的话语戛然而止。她还真没想到这点，明明没有给宁襄发过自己在酒吧的消息。
“……她自己找过来的不行吗？”
“大下午的，找人去酒吧？”见东璃还在嘴硬，朱林有些失笑地摇头。“你再细细回想一下，她跟你说的那些话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有没有和平常不一样的表现？”
“有……都有，但这能说明什么呢！”
“她肯定有事瞒着你，或许是很可怕的事。”
东璃感觉自己已经逐渐被带偏了，理智让她没办法无视朱林提出的这个疑点，但情感上仍在抗拒。
“……这都是你的猜想而已！”
“的确是猜想，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不是吗？”
“不可能！”东璃终于承受不住，有些失态地吼道。“你说王教授手机的电波在天空划出了类似飞机的轨迹是吧？那按你的意思是宁襄会飞咯？！还是说她开了一架飞机停在那么小的栈台上再把人拖走？不觉得很离谱吗？”
“是很离谱！我也觉得很离谱！但我看到的就是那样的事实啊！你有没有想过她也不是普通人呢？”王木发下落不明，东璃却还在这里感情用事，朱林的耐性终于消磨殆尽，将刚刚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全部爆发出来。
“越来越离谱，宁襄跟我认识五年了，她要不是普通人我早察觉出来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她不放啊？为什么啊！”东璃带着哭腔喊道。她当然清楚自己在感情用事，因为对方是她唯一知心的好朋友。
“那么，你敢跟她打个电话，把这些事问清楚吗？”
爆发后的冷静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东璃犹豫再三，最终微微点头。
“我给你报她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