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 192 章
“算了, ”耿妙妙说道，“你们应该也饿了吧？”
她拉开椅子：“先坐, 我们一起吃饭吧。”
猫嘉和胡熙在她身边一左一右坐好。
胡熙交叠着长腿，而猫嘉双手抱胸，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耿妙妙，模样显得很专注。
耿妙妙刚拿起筷子，两人不约而同将面前的菜推到她面前。
胡熙：“你刚刚想吃的蟹粉小笼。”
猫嘉：“你最喜欢的清蒸柠檬鱼。”
在两个人的目光下，耿妙妙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她只好各夹了一筷子放到碗里，催促道：“你们也吃啊，别只看着我。”这种好像争宠般的氛围让她压力很大啊。
见他们两人开始动筷, 耿妙妙想起刚刚的事情, 说道：“刚刚那孩子说祠堂里有龙，你们觉得呢？难道龙真的存在？”
本来想按照列明秀的讯息调查禁地，没想到查着查着, 连神话里所谓的神兽都出现了, 难道喻家还真的是“龙的传人”？这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奇了。
以及未看完的喻雪日记……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可以联系在一起吗？耿妙妙越想越困惑。
胡熙细心处理完一只虾, 剥壳后，将鲜嫩的虾肉放在耿妙妙的碗里。
“不太可能，至少不会是活物。祠堂这种供奉和祭祀祖先的地方，我猜应该是摆着什么类似的雕像, 让孩子们误会了。”
显然猫嘉也听到少年的话, 他不甘示弱，夹起一个开壳的海胆递给耿妙妙：“既然是祠堂，或许是贴着镇宅的图腾符篆。猫家的宗祠厅堂有一大面墙贴着金箔符篆，我小时候还好奇地看了半天。据说上面的图案是剑齿虎, 也是我们猫科动物初始的先祖。”
耿妙妙：……够了够了她要吃不完了。
“问题是，喻兰说平时祠堂是禁地，不让进去，我倒是很想去看看。”
猫嘉皱了一下眉，说道：“你是‘神女’，难道喻家还有‘神女大人’无法进去的地方吗？”
胡熙倒是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去祠堂呢？”
是因为列明秀的提示啊。
但是耿妙妙刚刚了解神眷之间恩怨情仇，不想在他们面前提起列家以及列明秀，只好含糊说道：“因为听说里面放着很多牌位，我想去拜祭母亲。”
胡熙舒展眉目，轻笑了一声：“那还不简单，明天你跟婆婆说说看。她一定会同意的。”
耿妙妙脸色凝重：“可是喻兰是族长，我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想让我进入祠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按理来说，即便祠堂是禁地，不是还会派人打扫吗？就证明还是允许人进出的。
她回到族里想要进入祠堂拜祭，也是很正常的行为，为什么喻兰当时的表情那么奇怪呢？
胡熙不以为意地说道：“喻兰不过是代理族长，难道你没有发现，来喻家这段时间，那位喻青婆婆才是背后掌事的人。”
想想也是，耿妙妙说道：“那我明天问问看吧。”
吃完饭后，直到房间无人，这时耿妙妙才拿起放在沙发的日记，继续看了下去。
……
7月31日
最近我看到实验室的报道，女女也可以生子，叫做“孤雌生殖”。
使用小白鼠进行实验，两个卵子能够结合生出健康的幼鼠，整个过程根本不需要雄性参与。第一只创造历史的小雌鼠被称为“辉夜姬”，意思是“从竹子诞生的公主”。实验结果表明，孤雌小鼠的寿命可以更长久，并且各种生命体征，生长发育，包括繁殖能力，和正常小鼠相比并无区别。而“孤雄繁殖”比“孤雌繁殖”更困难，至今实验并未成功，孤雄小鼠大多身体严重浮肿，无法正常存活。
这项技术还在不断发展，如果研究成熟，那么之后只要配合人造子宫技术，便可以高效地生产出健康的小雌鼠。对神眷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当然对我们喻家也是。只要配合这项技术，喻家从此就可以培养更优秀的后代，而雌性也将从此摆脱生育之苦。我们只需要筛选优秀的母体进行孤雌生殖，就可以诞下更高等级的雌性。
这再一次论证了我的想法，我们不再需要雄性。y染色体只能和x染色体捆绑才能存活，基因不全，只是短一截的残缺品。我想这意味着雄性注定灭绝。从古至今，神眷都是位于进化金字塔的顶端，需要依靠卵子和精子进行种族繁衍，而现在时机已到，只要喻家能打破这种规律，我们家族就能越级而上，跻身成神眷之中最高等的族群。
成为最强大，最优秀的女儿国。
……
耿妙妙看到这里愣住了。
雄性是不被需要的？喻雪的观点也太激进了。不过她在日记上贴了不少新闻报道，这些实验的确都是真实的。
耿妙妙想象了一下，如果能有人造子宫当然再好不过了。毕竟生孩子并没有想象那么简单，在她那个世界，平均5000名孕妇中，就会有一位意外死亡，比车祸死亡的概率还高五倍。另外，生孩子之后的诸多后遗症，也让那些母亲十分头疼。
但是显然在喻雪那个年代，这项技术并不成熟，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发展起来。而喻雪的结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这里的神眷虽然基因优秀，但是也面临“家族死亡”的困境。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能掌握孤雌繁殖以及人造子宫，岂不是再也不担心神眷的基因无法遗传？
那么按照书里的世界观，只要喻家能掌握这把科技的钥匙，只要经过两三代，必然会越来越强大的。
耿妙妙翻到下一页，发现接下来的日记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跨越，整整跳了一年。
……
8月3日
我知道怀孕是很辛苦的事情，但我还是低估了它。怀孕之后，我发现这远比想象还要痛苦。明明之前体检过一切正常，但是一旦怀孕，就会打乱内分泌系统，什么毛病都出现了。激素的分泌导致我吃什么都吐，甚至连血丝都吐出来了。不仅疲惫恶心，身体还常常莫名发冷，而到了后期会更严重，失眠、尿频、耻骨痛、腰腿疼、脚肿……脸上开始出现斑点，内脏一点点被胎儿挤压。
听族长说，生完之后会更加辛苦，还有不少雌性因此有了尿失禁的后遗症。我看了那张后遗症的清单，至少有六十条。虽然不是一定每种都会遇上，但是总会碰到那么两三样，而这些后遗症并不一定能治好。其实在我决定生孩子之前，这些族长都坦然告诉我了。
在喻家，雌性背负生育的重任，承担生育的风险，与之相对的，是拥有最高的地位。坦白来说，刚知道要面对这一切时，我还是犹豫了。我知道产后会分泌催产素，这种能催生“爱情”“幸福感”的激素会令我爱上我的孩子。但是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倘若没有家族的保护，在自然界中怀孕的雌性，将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承担更大的风险。虽然在高科技的现代，身为喻家的雌性，我们生育的风险已经降低了很多，但是不可否认依然存在。
我忍不住想，当时我的母亲，是用什么心情生下我的呢？她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一切？
明明知道生孩子是这么痛苦的事，为什么她还会选择生下我呢？
我问了族长这个问题。族长很惊讶，说妈妈当时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大家觉得生下孩子是很幸福的事情吧。”族长这么回答道，“明明知道生孩子的过程有很多痛苦，但是仍然选择生育，一代一代繁衍至今，这不是正好说明，孩子带来的幸福感、满足感大于生育的痛苦吗？”
我沉默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影子。
我知道我又开始想念妈妈了，晚上去祠堂见她吧。
就在这时，肚子出现轻微的震动，像心脏一样轻轻跳动着……是女儿微弱的胎动。
突然在这一刻我意识到，我与她血脉相连，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
耿妙妙翻开下一页，发现日记到这里就没有了，这是最后一页。
目光看着“宝物”那个词，耿妙妙缓缓将日记抱在怀里。
她突然间有点鼻酸。
她感受到了这位素未蒙面的母亲的爱意。透过纸页，隔着漫长的时光，这些句子依然抚慰着耿妙妙迷茫而惶然的心脏。
母亲是如此爱着自己的孩子。
就像她的妈妈一样。
小孩子在陌生的地方时，总是会哭喊着“妈妈”，本能寻求母亲的庇护。因为对于孩子们而言，母亲的怀抱永远是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失去了最熟悉的家。就算她再怎么大声喊妈妈，妈妈也不会出现的，她只能依靠自己。
而喻家，会是她寻求的栖息之地吗？
她不知道。
等情绪缓和过后，耿妙妙觉得这本日记应该还没有写完。
中间省略的部分，应该就是和父亲认识相处的内容。看来喻雪是真的对那位雄性没有感情，连日记都只有几句话。耿妙妙放下日记，打算第二天去问喻兰要接下来的内容，再问婆婆禁地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耿妙妙还没有出发，结果婆婆反而来找她了。
拄着拐杖，老婆婆迎面就是颤悠悠的一句话：“田田，你想不想当喻家的族长？”
耿妙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