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重逢
因为刚刚那个背影, 林莜没心思再继续跟朋友们玩下去，回去卡座拿了包跟朋友们道别。
小c想要送她，被林莜直言拒绝。
“抱歉, 我不是很喜欢陌生人知道我家的地址。”
面对林莜的冷硬甚至带了点儿不客气的拒绝, 小c不退反进, 将手机二维码调出来, “加个微信, 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林莜依旧冷淡,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说完, 不给小c再次开口的机会, 转身就走。
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tonight的老板娘季沅进店。
“这就要走？我家酒保说你来了，我还想说这么巧，我刚得了一瓶珍藏, 正想给你说，让你过来尝尝。”
季沅看到林莜先打了声招呼。
她这家店刚开业的时候林莜就来了, 当年林莜虽然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模样，但身上的气质就已经让人想要将视线在她身上驻足。
季沅是个纯粹的玩咖, 见到林莜这种类型自然心痒心动, 可惜聊过一回发现对方不但跟她撞号, 还是个看起来诱人垂涎实则真咬上去能崩掉半口牙的硬茬之后, 她转而跟林莜当起了酒友。
因为林莜总到她这儿来, 后来陈瑶陆晴她们跟着她一起在tonight玩儿一回之后, 发现这种纯女性的酒吧该有的乐子半点儿不少，但能全然规避一些过于普信的骚扰和危险后, 她们就将聚会地点定在了tonight。
林莜几个人每次来，都是喝到半夜才走，这才不到十点, 难怪季沅感到奇怪。
“累了，下次再说。”
季沅看向陈瑶她们那个方向的卡座，一眼就看到了惹人注目的小c。
顿时了然，忍不住对林莜露出揶揄的笑。
虽然季沅对于林莜的过往并不算太了解，但也听说过，林莜受过情伤，因此这么多年都单身一人。
前段日子她就听陈瑶说要多介绍几个人给林莜认识，帮她走出情伤。
没想到，这么快。
林莜看她这个笑就知道，陈瑶的安排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只有她，真当成朋友聚会来放松。
“走了，心烦，酒留着下次。”
“那你可要早点儿，不然我怕我管不住我的嘴。”季沅朝她眨眨眼，不要低估美酒对于酒鬼的诱惑力。
林莜走后，季沅拿出手机，看到微信里的消息，立即将电话打了过去。
“怎么不吭一声就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到你人？”
电话那头的是个有些清冷的女声，带着明显的疲倦：“还在倒时差，外面有点儿闹，我就先来你办公室了。”
“那我现在过来，小兮你等等我。”季沅笑着挂了电话，往二楼的办公室走。
-
林莜出了酒吧，十点的商业街还是人声鼎沸，无数的人还在街上游荡，从一个场子奔赴下一个场子，辗转笙歌。
夏夜的风黏稠闷热，林莜喝了酒不能开车，也不想让陌生人坐在她的驾驶位上，所以每次来tonight不是陆晴她们家的车送她，就是在手机上叫车回家。
时间尚早，林莜打算先去吃个宵夜再回家。
这附近有家门脸很小的面馆，没什么人知道，老板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只做下午跟晚上的生意。
林莜来的时候，面馆里已经坐满了七七八八，她挑了一个靠近门口空位坐下来，跟老板要了一碗炸酱面。
面很快上来，碗口比林莜的脸大了好几圈，浓郁的酱香和清爽的蔬菜丝搅拌过后令人口舌生津。
林莜以前不爱吃面，更不会来这种小馆子小摊位上跟一堆陌生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用餐的。
自从她一个人去港城念书开始，以前的习惯被一点点的改变。
从前那个无忧无虑，遇凡事不喜将就，恣意妄为活着的林莜，被成长的外力敲碎后重新粘合起来，填补了一些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陌生的形状。
一大口面吞进肚子里，林莜忍不住想起陈瑶的话。
好像，这些年，她真的越活越像是那个人了。
逐渐不喜欢表达，逐渐变得内敛克制，开始在意别人的感受多过自己的感受。
其实林莜不喜欢这样，像一只想要找寻贝壳当做房子的小章鱼，因为找不到心里的那个贝壳，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海洋里的塑料垃圾来代替。
将自己套进一个形状不合适的壳子里，明明一点儿也不舒服，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一碗面吃完，刚刚喝得那点酒意散尽，林莜纷乱的心情也归于平静。
准备叫车回家的时候，秦怡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了秦女士？又有什么指教？”
林莜拎着包，沿着商业街溜达。
“我要提醒你一下吗？林大小姐？周末了，你不要回来看看你亲爱的爷爷和你美丽的母亲吗？”
林莜最近忙得脚不着地，的确是有点儿忽略了家里。
“明天吧，明天晚上我回家吃饭，晚上就在家里睡了。你跟老林说一声，礼拜一早上我有个重要的会议，让张叔送我，他自己开车去公司。”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后才挂断电话。
林莜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回了tonight。
林莜：“……”
也好，这里方便叫车。
在打车软件上刚输完地址，没过三秒，就有司机接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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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ight二楼，季沅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看着眼前的顾兮，问她：“你就在我这儿睡不行吗？我办公室的隔音好，楼下的声音一点儿传不上来。”
顾兮浅笑着摇头，“不了，我过来也就是帮人送个东西。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去去整理行礼顺便好好休息一下。”
季沅看着眼前的顾兮，两年未见，她还是跟当年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唯一不同大概就是顾兮原本齐腰的长发剪短了，如今只到肩膀，少了几分柔弱，更有几分职场女性的干练和坚韧。
季沅人生里最真实的一次心动就是在顾兮身上发生的，只可惜，当年她一腔热血没能将顾兮这块冰山捂化。
她还记得在学校的钟楼下面，她跟顾兮表白的时候，顾兮温柔又坚定的回答她：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后来季沅回国，她被林莜一眼惊艳，想要追的时候，林莜脸上带笑语调却没什么温度地跟她说：“抱歉，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季沅觉得顾兮跟林莜两个人有点儿微妙的重叠感。
她似乎能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看到她们彼此的影子……
“那我送送你总可以吧？”季沅笑着又补了一句，“送你到门口。”
这么多年过去，季沅早就放弃了在顾兮身上寻找可能性，像顾兮这样的人，单纯欣赏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所以即便后来季沅毕业回国，也始终跟顾兮保持着联系。
顾兮笑着同意了。
两人穿过人群出去的时候，陆晴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顾兮跟季沅说说笑笑地走在一起，她以为自己眼花了，追了两步想要上去叫住她们，确认一下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顾兮。
手都要拍到顾兮的肩膀上的时候，被陈瑶横空拉住。
“干嘛呢你，没头没脑地乱撞。”
陆晴再一扭头，人已经走出了酒吧大门。
“你看到了吗？！那是顾兮？！”她忍不住拉着陈瑶，有些激动地问道。
陈瑶沉着脸说：“看到了，所以呢？你叫住她是想干嘛？”
陆晴声音提高了几度，“当然是告诉林莜了啊！她等顾兮等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告诉她顾兮回来了吗？！”
陈瑶冷笑一声：“她顾兮是出国留学了，不是人间蒸发，这么多年林莜的手机号就没有换过，她如果有心不至于电话微信都没有一个。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回来过，只是去看望了林家的长辈，绕着林莜走。她心里压根没有林莜，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林莜忘了该死的顾兮，而不是告诉她，顾兮回来了。林莜到现在都没能将顾兮从她心里剜出去，而顾兮呢？你想让林莜越陷越深。”
“可你不是说……”陆晴声音弱弱的，看到陈瑶凶巴巴的眼神有点怕，只能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她还记得陈瑶跟她分析过顾兮的心态，说顾兮是因为林家的恩惠所以没有办法接受林莜。
当年顾兮不告而别的事情让陈瑶非常生气。
她发微信给顾兮，想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只是回复她：“抱歉，是我的错，请你帮我劝劝林莜，忘了我。”
陈瑶被气得五脏六腑都发痛，脾气一上来直接把顾兮给拉黑了。
这么多年过去，看到林莜始终在顾兮残忍离开这件事里走不出来，她从一开始虽然生顾兮的气但也理解顾兮的选择，转变成了希望顾兮永永远远都不要再出现。
没想到，一个在林莜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六年的人又回来了。
陈瑶没有半点儿高兴，只觉得恼火。
“幸好林莜走得早，没碰上，否则糟心死了。”
-
季沅推开tonight的大门，请顾兮先出去。
顾兮刚迈出去一步，就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林莜。
尽管在决定回国的时候，顾兮已经做好了会见到林莜的准备，甚至想到了很多再见面的场景。
但没想到才下飞机不过几个小时，躲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轻易地看见了。
林莜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
顾兮发现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些年顾兮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上。
凡事都要争第一，样样都逼着自己拔尖。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内心如潮的思念和愧疚压下去一些。
可无论怎么将自己逼到极限，睡不着的夜里，林莜依旧会回到顾兮心上。
过往的点滴让她反反复复地回味，也会幻想着林莜长大的样子。
那些和林莜相伴的过往温情，是她缓解痛楚的良药。
想象过林莜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如今真的见到了，顾兮发现林莜依旧是超出她的想象的。
林莜将原本及肩的短发留长了，个子比六年前又高了一些，穿着从前绝对不会穿的高跟鞋和淑女味儿十足的连衣裙。
浑身上下透着轻熟女的魅力，一时间顾兮很难将注意力从林莜身上转移开。
顾兮和林莜之间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她走出去的话林莜肯定会看到她。
顾兮有些懵，心跳的声音铺天盖地，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顾兮还在出神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宝马在林莜面前停了下来，顾兮看她弯腰跟驾驶室里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拉开副驾的位置坐了上去。
宝马车主对林莜报以同样的笑容，随即启动了车子，很快消失在顾兮的视野里。
是男朋友吗？
顾兮心上有一丝无法回避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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