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破而后立
一行人一进院子, 欧青竹便将人招呼到客厅坐下。屋子里窗明几净，三个小年轻便被欧青竹给打发去看电视了。
柯之云或许是想在黎沅面前表现一下，所以便毫不知羞地点播了自己主演的一部电影。
司蓉安静地坐在一旁, 一言不发。反而是柯之云, 倒是时不时和黎沅讨论一下剧情。
这一切看在司蓉眼里太过刺目，于是她垂下眼眸，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一切。
因为欧青竹要下厨，所以欧青梅也在厨房里面帮忙。司蓉因为不受黎沅待见, 她自己也不想再在客厅看那小屁孩时不时朝她投来的炫耀的目光，所以她便起身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欧家姐妹二人都是厨艺高超的妇人, 根本不需要司蓉这个alpha来添乱。
所以几乎和整个院子都格格不入的司蓉，想了想还是来到屋外, 坐到了屋檐下的椅子上。
她与她们之间, 不过是隔了一堵墙, 但司蓉此时却觉得自己和她们中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司蓉扭过头, 透过窗户看见了正笑眼盈盈的黎沅，心中某个地方便像是针扎一般疼起来。
目光向上望去，灰蒙蒙的天气像极了她此时的心情，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屋外的风有些大，司蓉也感觉到了一丝寒冷，她伸手裹了裹自己的黑色风衣，心情复杂地呼出一口气。眼看着嘴里呼出的白雾逐渐消失, 司蓉便愣愣地发起呆来。
客厅内, 黎沅似乎是非常认真地在观看着柯之云主演的电影，但只有她知道，她的注意力几乎是有一半在司蓉身上的。
不管是司蓉起身去了厨房, 还是从厨房出来后又去了屋檐下坐着。她都用余光尽收眼底。
黎沅看着司蓉那几乎可以称之为寂寥的背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不知怎么的，她竟突然开始回忆起曾经对着她言笑晏晏的司蓉。
黎沅想着想着，便渐渐出了神。柯之云看着她呆愣愣地望向一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电影上，原本雀跃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她还是敌不过那个老女人。
欧青竹从厨房里走出来，望了一圈都没在屋里发现司蓉的身影，于是走到了黎沅旁边，问道：“圆圆，小司呢？她没和你们一起看电影吗？”
黎沅猛地回神，抿了抿唇，“她应该在外面透气吧。”
柯之云闻言，缓缓扭头看向了黎沅，眼底情绪晦涩难明。
欧青竹听了，却有些意外，“外面又冷又有风，她怎么会到外面去。我去叫她进来。”说着，便往外面走去。
长辈终究是长辈，就算司蓉再不想在客厅里看见黎沅和柯之云相处的情景，在欧青竹的劝说下，她还是进去了。
司蓉因为在外面吹了风，所以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
欧青竹便招呼着黎沅去给司蓉倒杯开水暖暖手。黎沅腿脚不方便，柯之云便主动接过了这个工作。
柯之云可能是有些出神，所以将杯子里装满了开水。黎沅怕她不仔细烫到自己，便驱使着轮椅往柯之云那边走。
可就在这时，柯之云脚下不知道踩中了什么，整个人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而她的面前正好的正做着轮椅过去的黎沅。
黎沅躲不开，那满满一杯的开水就会直接洒在她头顶上。
不过，就在这时，司蓉瞳孔猛缩，一手抓起先前的那张毯子，随后一个箭步冲到了黎沅面前。
黎沅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接着脸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软绵的触感，还有那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麝香味，瞬间将她整个人裹挟在了里面。
再然后，黎沅便只听见了司蓉从她头顶处传来的一声闷哼，和柯之云脚下不稳的两步踉跄声。
厨房里的长辈或许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于是便都出来了。
“哎呀！小司！你没事吧？！”欧青竹看着司蓉整个被烫红的手臂和还在滴水的衣服外套，连忙跑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司蓉才松开笼罩着黎沅的毯子，那张白净的小脸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眼前。
黎沅一恢复视觉，看见的便是司蓉紧皱的眉头和还在滴水的脸侧发梢。
那杯开水量大温度高，司蓉的左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处是不红的，甚至连她的侧脸都被有些溅出来的开水给烫红了。
“你……”黎沅张了张嘴想对司蓉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柯之云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司蓉会被自己不小心给烫到。
欧青梅将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将司蓉拉着就往卫生间走。
“来来来，小司，先用冷水冲一下。”说着欧青梅便打开了水龙头。
司蓉沉默着将左手伸到了水龙头下面，冰凉刺骨的水从水龙头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奋力地冲刷着她被烫到的那处皮肤。
司蓉的左手，因为刺痛和冰凉而发着颤。
客厅里，欧青竹还在收拾残局。柯之云因为脚下不稳洒了开水，所以她的手指也有些被烫到，不过远远没有司蓉的严重。
欧青竹拿来拖把将地面的水渍给打扫干净，随后才嘱咐黎沅，“圆圆，你去卧室里给小司拿一套换洗的衣服。这个天这么冷，她穿着湿衣服怎能行。”
那张薄毯还在黎沅膝盖上，她愣了两秒然后才点了点头，操作着轮椅外她卧室那边走。
她膝盖上的薄毯还有些水渍，也是开水溅落时弄在上面的。
司蓉用毯子盖住她，就是怕四溅的开水烫到她……
欧青梅和司蓉在洗手间里处理伤口，用冷水冲了一会儿，司蓉才感觉那股强烈的灼烧感减轻了不少。
欧青梅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她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还好，没有起水泡，待会儿出去涂一点烫伤药就好了。”
“谢谢阿姨。”司蓉点了点头。
欧青梅拧了条冷水浸过的毛巾递给司蓉，让她擦擦脸上被烫到的地方，然后才说道：“没事，反而是阿姨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圆圆。不然烫到的该是她了。”
司蓉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好了，你先去客房换衣服吧，圆圆应该给你拿了衣服。换完再上药，不然容易把药给蹭掉。”
“嗯。”
说完，两人便走出了卫生间，司蓉顺着欧青梅手指的方向，往客房走去。
司蓉推开门进去，黎沅恰好将换洗的衣服放在床上。
黎沅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低声说道：“衣服我给你拿来了，你先换吧。”
客房里窗帘紧紧地拉着，房间里的灯也没有开。两个人就这么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僵持了一会儿。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直愣愣地在空中碰撞，借着房间里暗沉的环境，双方的视线都毫不掩饰在对方脸上流连。
过了好一会儿，司蓉这才伸手按开了房间里的开关。
暖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洒下，黎沅也收回了视线。
“你换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等等。”
闻言，黎沅又转过身看向司蓉。
司蓉站在床尾，目光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黎沅，“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黎沅怔住，随后低下头移开视线不再看着司蓉，“没什么。”她知道司蓉说的是在客厅的那个时候。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不过这次没过多久，司蓉便主动岔开了话题不再询问，而是说道：“你留下帮我换衣服吧。”
说着，还低下头，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臂，“我这样，可能没办法独立换好。”说完，司蓉朝着黎沅抬了抬左手臂。
那红肿的烫伤，刺痛了黎沅的双眼，她想拒绝司蓉，她甚至直到司蓉说没法独立换衣服肯定是胡诌的，但她狠不下那个心。
司蓉的烫伤是为了救她弄伤的，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最终，黎沅还是留下了。说她心软也好，说她报恩也好，总之，她就是留下了。
司蓉伸着左手，任由黎沅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袖口一点点从手臂上抽离。
偶尔黎沅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司蓉也会轻微地发出一道“嘶”声。
黎沅听了，便会乖乖地道声歉，然后再更加小心翼翼地帮司蓉脱衣服。
不过司蓉烫到的终究只有左臂那么一点，就算黎沅动作再慢再小心，那也不会脱个衣服脱到天长地久。
很快，司蓉便脱下了外面两件浸湿了的衣物。
黎沅给司蓉拿的都是自己版型有些大的衣物，司蓉穿上虽然不那么合适，但也不至于非常紧绷。
黎沅的衣物都是清洗干净放在衣柜里的，所以还能闻见一些洗涤剂的味道。但司蓉和黎沅的关系并不是普通ao那么简单。
她们对双方的信息素捕捉已经到达了一种普通人能直呼变态的地步了。
而此时，司蓉也从洗涤剂弥漫的味道中捕捉到了那一丝丝的焦糖味。
原本那闻起来甜腻的味道，此时却能让司蓉感到一股久违的舒心的感觉。
“圆圆，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你的味道了。”穿好衣服的司蓉蹲下了身，微微仰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黎沅。
司蓉试探性地将左臂搭在了黎沅的膝盖上，见黎沅没有出声阻止，这才舒心一般叹了一口长气。
黎沅坐在轮椅上，看着司蓉那几乎可以称之为卑微的动作，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很不是滋味，就连鼻尖也变得酸酸的。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客房里，司蓉近乎贪婪地享受着她和黎沅之间难得的平和。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接踵而来的便是柯之云的说话声。
“小沅姐，司总，你们好了吗？可以吃饭了。”
柯之云的声音让黎沅如梦初醒，赶紧操作着轮椅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才略微有些慌张地应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司蓉看着自己左臂下空荡荡的，这才收敛好自己的神情，站起了身。
“走吧，我推你出去。”说着，司蓉便握住了黎沅轮椅的把手，神色如常地将人一路推了出去。
柯之云站在门外，脸色很不好。
而黎沅一打开门，看见柯之云便直接说道：“不劳烦司总推我了，你手上还有伤。让小云推我过去就行。”
黎沅这句话让司蓉彻底僵在了原地，直到柯之云脸色转晴地从她手里接过黎沅轮椅的把手，司蓉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两人的背影。
黎沅，就这么讨厌她吗……
后面的时间里，黎沅也只跟柯之云说话，司蓉只偶尔回应两声欧家姐妹的问话，其余时间都闭口不言。
直到离去，黎沅也再没有同司蓉讲过一句话。两人的关系，好像就此，陷入了僵局。
司蓉回到家，贝女士和司爸爸都在客厅，司蓉草草地回复了两人的几句问话，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司蓉将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床上，伸手遮住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笑。
笑自己曾经的愚蠢、多疑、自作多情，笑自己此刻的窝囊、不舍、束手无策。
黎沅就是她一辈子的劫，她渡不过去，也躲不过去。
笑着笑着，司蓉眼角却划落一丝泪痕，随后淹没在了她漆黑浓密的长发中。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行为买单，她司蓉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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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沅家里，在司蓉走后，柯之云便也随之离去，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她妈妈和小姨。
欧青竹在厨房收拾，欧青梅便坐到了黎沅身边。
“圆圆，喜欢那位柯小姐吗？”欧青梅笑眯眯地看着黎沅。
黎沅一愣，眼神有些躲闪，“小姨，你怎么这么问。”
“圆圆，小姨和你妈妈确实是很喜欢司小姐，但是过日子的是你，所以你如果喜欢的是那位柯小姐，我们也会支持你的。”欧青梅和欧青竹以为，黎沅近期烦闷是因为她们对司蓉的态度。
黎沅知道她妈妈和小姨想错了，但她却没有办法告诉她们，她和司蓉曾经发生过什么。
“圆圆，不管你选择谁，又放弃了谁，你都不需要担心。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选择。不管是司小姐、柯小姐又或是什么王小姐、李小姐。”欧青梅看着她，“她们在我们眼里唯一的区别，就是对你的好坏程度。”
“她们只要对你好，那么就是我们心目中你最好的伴侣。所以，不要惧怕选择，只有坚定的选择一个人，你们才会有大家所期待的未来。”
黎沅怔怔地看着她小姨，脑子里忽然有些什么事情一下子想通了。
她一直被困在一个误区。
她觉得她选择柯之云就是在利用柯之云来忘记司蓉，但其实不是的。她选择柯之云，那么柯之云必然有过人之处。
比如，出色的样貌、有趣的性格、对她体贴、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喜爱、处处关心自己。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比那所谓的忘记司蓉来的瞩目呢？
司蓉是她记忆里的一段，她不必刻意去遗忘，那段记忆总归会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她想，她需要破而后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这章真的卡死我了。小司总和圆圆的感情真的就是陷入僵局，一个不愿意放手，一个不愿意想起，真的好难处理。所以想了想还是选择从圆圆这边入手啦，圆圆只有选择向前走，小司总才有机会在后面追，从这里开始咱们小司总就要开启真正的追妻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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