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0
秦晁在18号这一天早上, 或者说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有些紧张。
他把定的餐厅确定了三遍，以至于不得不让助理把跟店家的确认的聊天截图发给他才行。另外，他还精心准备了精确到分钟的约会进度表和要讲的发言稿, 用词遣句无一不精。
在难得准时下班了以后，他更是抓紧时间来到了专门的造型店，做了个用心又看上去不繁琐的清爽造型。
一切都准备得万无一失。
顾念念也准时来了。
作为一个弱势的“买方”，在合作完全谈成，合同签订之前，她的态度还是要继续保持的，所以这次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到现场，充分地表示了诚意。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顾念念利用这个时间再次看了看自己给毕星宇准备的礼物。反正自己这边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结束了, 也不知道她回去的时候, 他回没回来呢。
秦晁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巧笑嫣兮的顾念念低着头温柔地看着手机，波浪的卷发垂在脸颊的一侧，既是千种风情, 又是万里柔情。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 只觉得那里滚烫。
顾念念抬头，看到人来了，立马提起精神露出一个标准的营业笑容：“秦总。”
秦晁深呼吸了一下，矜持地走过去点点头：“白小姐来的好早。”
顾念念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我也刚来。不得不说还是秦总会吃，这里我之前都没来过，环境也太好了吧……”
顾念念这话除了找话题，也是在说真的。毕竟这里环境清幽, 味道清新，装饰无一处不精巧，四周也没有什么人，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她都来好久了，也没有别的客人，可见应该是个有门槛的地方。
对于这一点，秦晁很自得，这里本来就难定位置，而他可是一口气包下了整间餐厅呢：“这家的菜也不错，白小姐等会可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这里都能做。”
服务员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恰到好处地递上一本全法文的菜单，小声地介绍起来，动不动就是“法国原装进口”、
“日本当天空运”、“世界排名第一”……
顾念念听了半天，除了“贵”，那是什么都没听出来。真让这个服务员这么说下去，她这个时间可就消耗一整晚了，于是连忙示弱：“既然是秦总推荐的店，那我就跟秦总吃一样的吧。”
秦晁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小小地起伏了一把，美人求助，他自然义不容辞，于是拿出签合同的气势来指点江山地定下当晚的菜单：“我记得白小姐似乎不爱吃味道重的东西，这个白灼的做法就很适合……”
天，他简直太贴心了。
顾念念点头用表情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惊喜，不过嘛，自己很喜欢吃螺蛳粉这种事情就不提了。
生意人，谁还没有几张脸了。
这种西餐厅上菜都是有顺序的，不快也不慢，务必让客人无时无刻都有东西吃，一顿下来时间少说也得一个小时。
顾念念想着还要给毕星宇过生日的事情，吃了一般，她实在也找不到话题了，于是决定提前把该说的说了：“秦总，咱们之前的合作方案呢也算是定下来了是吧，然后……”
秦晁拿起酒杯：“白小姐，今天不聊公事。”
顾念念心里突然蹦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毕竟她还得求着秦家合作，于是只能按下心里的那点不适，接着秦晁的话头继续聊着。
平心而论，秦晁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他知礼貌，懂分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旦他不是想着套话，哪怕是顾念念这样时时刻刻提防的人都能说聊得还算舒服。
可是她真的有事啊！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坐在这里大半个小时了，生意谈判进度还是0！
虽然知道就算她晚回去给毕星宇准备也来得及，因为毕星宇今天肯定要在外面跟朋友玩。可是她做事喜欢提前空出很久时间准备，所以现在心里还是急。
顾念念三番两次看时间的表现自然是被秦晁注意到了，他体贴地问道：“白小姐今天是有事吗？”
犹豫了一下，顾念念觉得还是不要说谎为好，否则大谎套小
谎，更难控制，于是她委婉说道：“对，实不相瞒，秦总，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秦晁阻止了顾念念接下来的话。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他想，居然猝不及防地提起了这个话题，他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也许这个时间和他计划的有些许出入，可是没关系，他很擅长应对这样的突发事件。
双眼直直地看着顾念念，在她如夜幕般黝黑的双眸中，秦晁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念念有些傻眼，知道就知道吧，但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秦晁势在必得的表情下，是难得的慌乱，在此之前，他的心只会为成功谈下来的生意，重要的决策而加速跳动，只为一个人而紧张的情绪从来没有。
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但不讨厌。
“也许我们之前的相处并不愉快，也许我的行为唐突到了你，也许我为了掩饰自己情绪的下意识行为让你产生了误解……”
暖黄色的灯光下，秦晁笨拙却认真：“可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它不会说谎。”
秦晁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他下面要说的话已经演练了十几次，但到了现场依旧很难容易地说出口。
万一被拒绝了呢？
万一她不喜欢自己呢？
万一她有别的想法呢？
……
在今天之前，这些问题他统统思考过。
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还是想试一试。
这一刻，餐厅内安静无比，只有似有若无的音乐仿佛从远方飘来。
秦晁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他无比坚定地开口道：“它是因为你而跳动的，我很明白，我喜欢……”
“你们在干吗？！”
一声属于少年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秦晁酝酿已久的话，也拯救了惶恐的顾念念，他们看向门口，一个还喘着粗气的少年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愤怒二字。
来人正是毕星宇。
今天本该是他高兴的一天，是他从上个月就开始期待的一天。
他甚至想着，如果她给自己礼物，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开心，也会正式把她认定是他们毕家人。
结果呢？
毕轩三番两次地找他，跟他说她有小白脸，说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毕星宇自己一次都没相信过，一次都没有。他甚至为这件事还把毕轩打了好几次。
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
他没相信毕轩的话，只是先回了家，发现家里没有人，再问了公司的人，他们说她早就回去了。
在来这里之前，他还在路上劝了自己很多次，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误会，她一定不在这里。
结果，她偏偏在这里，跟另一个男人，他们亲密得都快贴在一起了！
原来毕轩说得都是真的，她嫁给爸爸真的是为了钱，现在钱到手了，就迫不及待地露出本性。
原来在他面前，她一直在演戏。
原来他幻想的那个亲人，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我爸才死了多久，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毕星宇崩溃地喊道：“你就这么饥渴吗？一个二手的破鞋，秦家能让你进门吗？他还不是看上了你的钱，你倒贴多少他上你一次？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看着对面那个女人露出震惊的表情，毕星宇觉得自己有了些报复的快感，却没感觉到他自己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满脸：“你死心吧！我已经把你们约会的照片拍下来了，只要我发给律师，发给爸爸留给我的人，你手里的钱、股份、权力全部都会被收回！”
“爸爸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你什么都带不走！贱人！”
啪——
顾念念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手，一巴掌把毕星宇打没了声音：“说够了吗，冷静下来了吗？”
毕星宇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连眼泪都止住了，他下意识想再开口，却被顾念念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冷静，中间要是再听到你说什么不该说的，看我打不死你！”
解决掉了一个，她转头，走到另一个的面前，对着有些尴尬的秦晁说
道：“秦总，防止尴尬，我跟您确认一下——您刚刚是想跟我告白吗？”
秦晁不愧是霸总，面对这样的情景依旧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即使现在这个时间点不是很适合，但他也依旧以自己的利益为主，所以他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是的，白小姐，不，小莲，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是真的……”
顾念念“啧”了一声，很大的一声，大到即使厚脸皮如秦晁，也情不自禁地停住自己的话，露出困惑的表情：“白小莲”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表情，发出那样的声音呢？
是啊，白小莲不会，顾念念会。
她真的是受不了了，她现在暴躁到完全没办法维持人设，也没办法去想后面怎么办，她用一种，辛辛苦苦在校门口卖鸡蛋糕卖了几十年，却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收的钱都是□□一样的表情不爽地看着秦晁：“所以我们之前合作一直不成，是因为你觉得你喜欢我，不是因为远航出的价不行，提出的方案不行是吗？”
秦晁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委婉地回答道：“我当时还没认识到自己的心情，我只是想跟你多相处几次……”
“你知道你的表现让我感觉到了什么吗？”顾念念失望地看着秦晁：“不专业。”
“所有拿到你面前的方案，每次提出的价格，置换的资源都是远航的同事们辛辛苦苦的心血，也是我熬夜看过，改过的，现在你告诉我，我们的努力得不到汇报只是因为你——”
“喜欢我？”
这是顾念念开始工作以来，听到的对她最歧视的话：“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一个商业合作伙伴，甚至是正常的人。”
“抱歉，远航不会再跟秦氏合作了，也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
拿起包，包里还夹着一些文件跟合同，包含着她的心血。
但应该不用拿出来了，秦晁不配看这些。
“至于你，”顾念念走到毕星宇身边，冷着脸正要开口，就被一阵音乐声打断了。
穿着正装的侍者们推着一辆餐车过来，伴随着人工小提琴拉出来的
“生日快乐歌”，一个蛋糕缓缓推到他们面前。
毕星宇震惊地瞪大了眼：“这……”
不远处的秦晁看着蛋糕，这原本是他定下的惊喜，但现在……
“这是你给我的生日惊喜吗？”毕星宇泪眼汪汪地看着顾念念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混乱大开场！
下章预告：主角不干了！谁爱报恩谁报吧，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