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没有证据
春棠院内。
定国公小心将人平移到床上，自己也跟着坐下，让崔氏软靠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放在她腹部，轻柔地渡过内力。
崔婉脸色惨白，仰头望向定国公，眼底浮出祈求，似想要说什么。
“先别说话。”定国公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亲吻了下她眉心，低声道：“太医马上就到了，你会没事的，孩子……我们已经有秧秧和墨儿他们了。”
“也是我不好，不该跟你置气。”
“柳珠翠……我根本就没碰过她，她也没怀孕，她敢碰你，我会让她付出代价。”这话里，不觉渗出几分霜寒。
崔婉又痛又气，还没什么力气说话，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他。
很快，太医被暗卫提了过来。
当时那桌角正好撞到崔婉小腹，她腹中胎儿又还不足月，自是保不住，所幸太医医术高超，能保得大人性命安然。
池秧几人等在外头，见定国公出来，正要询问。
视线触到他脸色，又吓得噤了声。
池斐俊容冷寒，双眸犹如冻结的冰霜，凉凉扫向跪在地上的柳珠翠。
珠翠美人接到他目光，吓得浑身一颤，立即磕头求饶：“国公爷饶命，奴婢不是有意要撞夫人的，是有人暗算我，让我左脚突然发麻，这才不受控制地扑向夫人，国公爷……”
“拉下去，杖毙！”定国公根本没听她辩解。
若不是这人算是他名义上的小妾，他恨不能亲手弄死。
柳珠翠感觉到他的杀意，心口再是一颤，赶忙扑向池秧，哀求道：“二小姐，我是崔大人买来送给夫人的，绝无害夫人之意！
您知道的，那全是大小姐暗中下的手，是大小姐啊，您救救我！”
池秧没理她，先拧眉看向定国公，“娘怎么样？”
“性命无碍……”定国公微顿，说不出孩子没了的话，只轻声道：“等太医出来，你进去陪陪你母亲，让她不要多想。”
“好。”池秧颔首。
池墨等人松了口气。
柳珠翠被仆从抓着，就要提下去杖毙。
她拼命挣扎，望向池秧道：“二小姐，二小姐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听夫人命令才来勾引国公爷的，是夫人命令……”
“柳姨娘肚里还怀着孩子，父亲就这般处理？”池秧扫了眼，终于还是开口。
“她没怀孕。”定国公漠然。
没怀孕？
池秧怔了下，来不及多想这是怎么回事，迅速道：“那她说是长姐暗算的，您也不管不问吗？”
“空口胡言，有什么可问的。”定国公冷语。
薛落适时踏出几步，躬身见礼，又恰好露出那红肿的侧脸，“父亲明鉴，女儿什么也没做。”
定国公眉头一拧，“你脸怎么回事？”
“我……”薛落抬了下眼，眸中氤氲水润，盛满委屈，又很快低下头来，带着鼻音孱弱道：“我没事，不小心摔了跤。”
旁侧丫鬟立即接道：“回国公爷，是二小姐打的，二小姐还踢了大小姐一脚，可重了。”
“翠玉！”薛落轻声喝止。
丫鬟不满地住了嘴，面上犹有不忿。
定国公不赞同地看了眼池秧，“疯狗乱咬你也信。”
“父亲查都没查，又怎知是乱咬？”池秧也来了气。
“她害我你偏心就算了，她害我娘你还这样！”
“这有什么可查的，当时怎么回事我看得清楚，你长姐还能在我面前暗算你娘？”定国公无奈。
当时他就坐在旁边，薛落暗中动手能瞒得过他？
“如果她就是能在你面前暗算人呢？”池秧道。
“行。”定国公心情不佳，也懒得多费口舌，漠然道：“你若是能证明是你长姐动的手，我就让她给我未出世的孩子偿命！”
众人大惊。
这次来的太医，是素有妇科圣手之称的陈太医。
他们早从来的太医里，猜出母亲伤情，但听到这话，心口还是紧了紧。
薛落顺势跪下，泪眼婆娑道：“父亲明鉴，女儿真的什么都没做。”
她说着，又转向池秧。
“妹妹，我知道夫人出事，你心有不快。
但这真跟我无关，你要真怀疑我，那也请拿出证据来，若你真能证明是我动的手，我、我也愿意以命偿命！”
她说得决然，仿佛真被冤枉。
池秧抿唇。
薛落如此自信，怕是确实没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今日在仙珍楼，她也没任何证据，能证明是被薛落影响，才将对方推下楼的。
池秧深吸口气，望向定国公，“我确实没证据，但如果我说，她之前在前院，亲口承认是她做的呢？”
薛落脸上闪过茫然，讶道：“我没有说过啊……”
当时池秧跟她面对着面，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用口型挑衅过。
定国公皱了皱眉。
池秧知道他不信，心头竟也没多少失望。
别说没有证据，就算真有证据，他怕也舍不得动薛落。
跟薛落比起来，她算什么？
她母亲又算得了什么？
早知道答案的事，又何必自取其辱地多说呢？
池秧心里自嘲一声，扭头道：“夏末秋夕，将姨娘带下去，仔细查看全身，不要放过任何一寸。”
“是。”两丫鬟应声。
薛落的丫鬟马上道：“她们都是二小姐的人，万一二小姐私下动手，冤枉是我家小姐做的呢？”
“够了。”定国公心情烦躁。
“就算她身上真有伤口，或其他痕迹，那也不能证明就是落儿所为。”
他压下那股烦躁，低声劝道：“秧秧，适可而止吧。”
这话听着，就像在呵斥她，不要无理取闹。
池秧攥紧了拳头。
“那父亲打算怎么处理姨娘？就这般将人杖毙？”
“你要为她求情？”定国公不满。
池秧道：“她是我娘的人，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您要打杀她，不等母亲点头？”
“你还知道她是你娘的人？”池斐又被气到了。
“行，你既然要护她，那就先压下去打二十大板，等你娘身体好了，再做处理。”
“多谢父亲。”池秧敷衍谢过。
心里已经打定注意，无论母亲同不同意，她都要将母亲带走！
眼前这人不仅护不住母亲，还会偏帮薛落。
继续留在这国公府，他们绝对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到时候，他也还是会因为没有证据，而自辩与薛落无关……就像上辈子，书里写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