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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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橙没有多少东西, 她的衣服不太多，玩具也都是小物件。
漂亮裙子都是志愿者或者护士姐姐买的，只有夏装, 秋装没有买，因为大概率用不上。
最珍贵不过是一个相框, 里面有奶奶的照片罢了。
容磊让晨橙骑在自己脖子上，她张开手臂在天空下去拥抱自己有史以来能接触到的，最高的天际。
林故若站在通往花园的阴影里，望着晨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头顶那朵大大的蝴蝶结起伏着, 林故若感觉到某种内心的深处的安宁，柔软的腹地被这灿烂的笑击中。
为了晨橙的笑容，林故若选择短暂地与容磊握手言和。
容磊早上让纪澈渡来送衣服时候，顺便和他换了车，他自己和林故若一样平时除了彼此不载别人, 几乎所有的座驾都只有两个座位。
纪澈渡则不同，他是个办事妥帖，追求舒适和最大利用率的人。
夏天车座上甚至铺了凉席这种——你打死容磊都不会有的东西。
林故若的后备箱里满满登登得全是买给晨橙的礼物，原本是准备送给她的，阴差阳错能够领她回家。
她挑拣出个兔耳的帽子和两袋小点心，陪着晨橙一起坐进后座。
晨橙在很短的时间和容磊与林故若混熟，她对叠字有什么执念的样子。
喊林故若叫若若，喊容磊叫磊磊。
两人对此不置可否, 随孩子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好。
“若若, 我们回家吗？”晨橙接过林故若递给她的棒棒糖, 又努力伸长手臂给驾驶位置的容磊递过去。
容磊不客气的接了含在嘴里, 林故若瞪他, 只好又给晨橙剥了一根，她摸着帽子上翘挺的兔耳朵，“是要带你回家的，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先带你去吃饭，再带你去玩点儿什么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和想玩的？”
晨橙圆润的眼睛里闪着光，小小声的试探，“那若若想吃肯德基吗？”
她是吃过肯德基的冰淇淋的，在好久好久以前，奶奶带着她卖完废品路过，甜品站在广播，她拉着奶奶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广告牌上的图片。
家里原本并不富裕，但衣食不愁，母亲怀她时候停工了一整年，生孩子也是笔大花销。父母外出打工遇到交通意外，肇事方也是个穷苦人，赔不出三瓜两枣来。
奶奶年事已高没有劳动力，靠着低保度日，两个人平日里过得拮据。
但奶奶还是花两块钱给她买了一个甜筒，奶油入口就化，香甜可口的味道，晨橙记了很久。
被从福利院领养的时候，新的“爸爸妈妈”也问过她等下想吃什么，晨橙提出肯德基，得到了应允。
只是体检前不能进食，“爸爸妈妈”告诉她，等体检完就去带她吃肯德基。
可是她体检的结果实在太差了，差到大家表情都难看，没有人吃得下去饭，她又被送回到福利院里。
在晨橙的概念里，吃肯德基是个很令大人们为难的事情，她不该提，可若若看起来对她很好，她想要撒娇提出来，被拒绝也没有关系。
“想吃，我很想吃肯德基。”林故若坚定答，她冲容磊喊，“你开车吧，我们找家最近的肯德基。”
晨橙没想到这样容易，她手撑着车座，软声问，“若若真的想吃吗？我没关系的。”
林故若不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要经历些什么事情才能养成这样怯懦小心，生怕自己要求不合适的性格。
自己五岁的时候简直披着床单满客厅乱窜装仙女，吃糖吃到蛀牙才肯停下来，她很心疼晨橙。
林故若想要把全世界的星星捧给晨橙，来交换自己发现被容磊欺骗，失魂落魄时刻，晨橙出现给的那把糖。
人和人缘分很奇妙，某个时刻的一句安慰、一颗糖，就是救赎。
又很短暂，短到对方能存在于世界上的时常以天计算。
车里没有放音乐，林故若和晨橙在后座猜拳玩，三局两胜的玩法。
输了的人给赢了的人讲笑话或者故事。
容磊开车，听后座传来的欢声笑语，他不由自主得想起来自己用“谢雷”身份和林故若套话时候。
林故若说自己不是不婚主义，更没有想过丁克，她喜欢小女孩，是个标标准准的萝莉控。
同自己一起的那些年里，林故若几乎放弃了对未来人生和婚姻的全部构想，来陪着他赌一场欢愉。
这几天容磊再不断的顺前尘旧事，绝望的发现林故若闹过得每次脾气、强调过的每件事。
细枝末节里其实都在透露和点拨自己。
可惜他太自负，从未发现和关注到，甚至能混蛋到在火锅店大言不惭的拉着人讲，“我不想和你做炮友了，我想要当你男朋友。我总有一天会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你相信我。”
林故若是真的足够温柔和教养绝佳了，换个立场，容磊估计会脾气火爆的掀桌子问，“一百年以后大家都入土为安，也算是去了同一个地方，我等你一百年吗？”
容磊有过那么多机会，他一次都没抓住过，反而去试探揣测林故若是否爱他的心。
林故若应该生气，他任由林故若打骂，冷暴力也可以，跪下也可以，说不择手段更无所谓。
总之不能再离婚，要留在她身边。
“容磊。”林故若喊他，笑意未来得及收，“刚刚路边有个肯德基，你开过了。”
容磊抱着晨橙去柜台点单，晨橙没吃过，她不会点，林故若就简单粗暴许多，本期送的玩具挺好看的，她要集齐帮自家小朋友集齐，于是起手就先点了四套儿童套餐。
最后杂七杂八点了满满一桌，晨橙坐在儿童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吃土豆泥，眼神不住的往旁边的儿童游乐区瞥。
林故若把鸡块撕成小块泡到糖醋酱里，放到她面前，“你先吃饭，等下让你去玩会儿，今晚带你去游乐园看烟花好不好？”
晨橙的眼睛亮起来，欣喜问，“真的吗？”
林故若莞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呀？好吃吗？”
“好吃的。”晨橙用力点头，“若若和磊磊要多吃点儿。”
他们俩都是第一次带孩子，心里没有数，不知道这个年纪小朋友的食量，除了几份儿童套餐外，把能点的都点了一遍。
容磊坐在林故若对面，瘦长的手指捻着薯条，吃的慢条斯理，视线始终落在林故若身上，不知道还以为吃得是她。
林故若直接转了面向，侧着身子看晨橙吃。
晨橙只吃了一份土豆泥，三块鸡块和半份汉堡，就吃不下了。
她双手捧着甜牛奶，仰头努力喝了半杯，嘴角还挂着奶渍，眨着大眼睛问林故若，“若若我能去玩了吗？”
“去吧。”林故若给她擦干净嘴角和手，视线追着她的背影看她进儿童区。
儿童区里还有两个小朋友，晨橙很顺利的加入其中。
这家肯德基开了许多年，儿童区的设施单调之极，只有个滑梯。
晨橙却乐此不疲，滑了一趟又一趟，她滑下来时候会冲林故若和容磊招手。
蕾丝手套重新被戴好，仿佛看不到针孔的话，就能忘掉痛。
容磊懒散的瘫在椅子上，时不时的回应晨橙的手势，“实话实说，我记忆里自己也没吃过肯德基，我好可怜。”
“你要点脸，清醒点儿。”林故若搅着手里的巧克力圣代，“那是因为少爷你觉得麦当劳的鸡翅好吃，所以从来不肯吃肯德基，我也十年没进过肯德基的大门了，我说你什么了吗？”
“……”容磊语塞，这还真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尴尬而不忘微笑的拐到正题，“所以橙子住哪儿？你家还是我家？我们都没有儿童房吧。”
衣食住行，都是大事。
装修用的建材再优越，也需要空上一阵子通风，晨橙显然没多余的时间再等。
林故若也绝不是个遇事能凑合的人。
如果她能在领养晨橙的事情上接受不完美，那么容磊现在才没有机会坐在她对面。
林故若犹豫片刻，“买套二手房，或者酒店带儿童房的套房住吧。”
倒也不是没有有朋友的孩子，可是借人家的房子，打扰人家生活的事，林故若做不到。
“既然你没有好的选择，我倒是有个提议。”容磊眼底深邃，循循诱导，“外公受邀去外地游学教课，陆家住宅现在空着，应长乐小时候住在陆家，她有个跃层儿童房，滑梯上下楼那种，怎么梦幻怎么安排的，照着迪士尼公主房打的板。后来她开始上学就不愿意住了，但这房间一直留着，有人定期会维护。陆家有私人花园、游泳池和秋千，后山能随便晃荡，钓鱼野餐都好，张管家他们还能陪晨橙玩，私人医生就住家，我觉得行，你觉得呢？”
容磊这么一提，林故若终于想起来，是有这回事。
许多年前她第一次去陆家，容磊带着她参观屋子，林故若没有被这座类似于古堡的巨型建筑震惊。
反而是被公主房吓到了。
那是间占地面积很大的公主房，目测得有个小一百平打底，还是跃层的。
目之所及都是粉白橙的暖色，蕾丝和毛茸茸的地毯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墙面一面是书架，一面是展柜，柜子里放满了芭比娃娃和各类毛绒玩具或者手办。
圆形大床，床幔褶皱良多，华丽到无以言语。
令林故若感觉到诧异的本质上不是这房间的奢华装修，而是应长乐现在冷情如月，说长句都懒得。小时候居然是个喜欢穿粉嫩裙子的小可爱，这反差实在过于有冲击力，让林故若记了许多年。
“那我给应应打个电话，问问行不行。”林故若同意了容磊的想法，她擦手准备去拿手机。
“不需要。”容磊伸手按住林故若的手机，慢条斯理地讲，“那间屋子是应长乐的黑历史，她九岁以后就闹着想要拆掉了，是我坚决不答应，才保留到现在的，你给她打电话，她只会让你自便。”
“……”林故若掀眼皮，冷冷道，“我发现你是真的狗，从小就狗，怪不得应应和我比较亲。”
容磊欣然接受这个评价，“我就还行吧，应应和你亲，是因为你可爱，与我无关。”
“呵。”林故若讪笑，“你把你点的香辣鸡翅吃了，别浪费。”
容从不吃肯德基鸡翅磊，沉默低头啃鸡翅，吃完给管家打电话，拜托他帮忙重新收拾一下那间公主房。
林故若冲他勾手，“手机给我。”
容磊递过来，听见林故若和管家讲，“张叔，是我，若若，麻烦你把我住的客房也收拾出来吧，谢谢您了。”
即便林故若和容磊是情侣关系，陆老爷子依然坚持给林故若单独在家里开出了间房间来。
这是对女孩子的尊重，可以选择自己住，也可以选择去和容磊睡一间。
快餐这种东西吃不了太久，十来分钟后晨橙的两个新玩伴就分别被家长领走。
晨橙自己又滑了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儿童游乐区。
小手出现在餐桌边缘，林故若去摸她玩得红扑扑的脸，轻柔哄，“橙橙累不累？”
“不累。”晨橙摇头晃脑，活像只小拨浪鼓。
“那你想不想去游乐场，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看烟花表演。”林故若笑着又问。
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九月初，中小学都开学了，欢乐谷里的人不算多。
作为南平著名老牌游乐场，欢乐谷是学生时代春秋游的首选，学生时代没来过十次，也有八次打底。
林故若如果没记错，她上次来欢乐谷应该是高一春游，高二时候她去竞赛集训，没赶上。
容磊单手抱晨橙，另外单肩背着个巨大的包，负重良多。
虽然看起来毫不费力，面上仍是光风霁月的俊朗模样。
可林故若特别愉悦，因为她双手空空，并且准备再去买两杯水果沙冰，给容磊加重。
初秋云淡风轻，午后阳光明媚，林故若牵着晨橙的手，走在去儿童区的路上。
游乐园的地砖五颜六色，绘成了各种图案，这里的一切对于晨橙来说都是新奇没见过的。
左边是高耸入云的过山车，隐约能够听见尖叫声，右边是直上直下的跳楼机，只有一对小情侣攥紧双手为爱体验。
晨橙偶尔回过头去看看磊磊还在不在，怕他跟丢了，但发现他有点儿奇怪。
磊磊跟在若若的那侧，跟有些近，明明冲着若若伸出了手，看上去想要拉，又在快抓到的时候缩回去。
但晨橙很快被巨大的彩雕玩偶和着玩偶服饰冲她招手的工作人员所吸引，没有过多去关注了。
这里就连花坛里的花草看起来都要比别处的更好看。
林故若是不喜欢晒得，她戴大大的遮阳帽，却没有撑遮阳伞。
她拉着晨橙慢吞吞的走在路上，恍惚间想起自己年幼的时，母亲带她去公园玩，也是这样的耐心。
泛黄的记忆汹涌袭来，林故若掌心是软软小小的一团，仿佛体会到母亲曾经的感受，温柔又缱绻。
晨橙时不时的被什么东西吸引驻足，她会迈着小碎步跑过去，林故若信步跟在后面，教她怎么“茄子”微笑，怎么比手势拍照更好看。
小女孩本来就白，加上白血病的缘故，像是个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在阳光下白到反光，工装裙实在不太合适出片，林故若转身冲两步开外的工具人容磊勾手，“过来。”
“遵命，公主殿下。”容磊朗声应。
林故若对他的称呼视而不见，从巨大的背包里翻找出两个塑料包装，领着晨橙去母婴卫生间。
她周末去lolita体验店买了几套母婴的lo裙，还从网上给晨橙买了几套汉服。
小天使就应该穿公主裙，纯白泡泡袖，下摆直筒且蓬松，领口系红色细丝蝴蝶结。
自己的这套和晨橙是同款，设计不同的是腰部收紧，有背带抽绳，完美勾勒出姣好曲线。
“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呢。”晨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由着林故若为自己绑双马尾，笑盈盈的讲，“谢谢若若，最喜欢你了。”
林故若利落的绑好，低头和她亲昵的贴脸，“我也第一次看到橙子这么可爱的小天使。”
女孩子至死是少女，有极强的攀比心。
于是林故若暗戳戳的问，“那和容狗比，你更喜欢我们谁？”
“哎？”晨橙困惑，“谁是容狗呀。”
有些称呼心理骂习惯了，脱口而出，一时间没刹住闸。
林故若稍顿，狠下心决定报复到底，“就是磊磊，我喜欢亲切的称呼他为容狗。”
晨橙不假思索，奶声奶气的哼，“那我更喜欢若若。”
林故若非常欣慰，没白疼。
她给自己也扎好双马尾，带晨橙出去，只见晨橙兴奋的冲着等在长椅上的容磊大声喊，“容狗！”
容磊迟疑地左右张望，于是晨橙贴心的又喊了声。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