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红绿灯的倒计时似电影画面, 一帧一帧推进，秒数在减少。
直至归零。
绿灯亮起，停在斑马线前的车辆渐渐启程。
窗外的光景不断后退着。
“许枝。”
陆起阳踩下刹车, 停在了路边。
许枝轻轻“嗯”了一声, 却没有看他，只是望着车窗之外的景色。
“有的时候，命运没那么好心，不会把一切好东西都给你。”
“有时候你费劲千辛万苦只得了场空，有时候你不用努力就得到了别人艳羡不来的天赋。”
“有时候……”
他放慢了语调, “对别人而言稀松平常的东西，命运忘了给你安排好。”
许枝看着路边行色匆匆的人们，眸底一片平静。
“不用安慰我，”她声音很轻, 不带任何情绪, “其实我刚刚那么说,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她转过来，看向陆起阳。
“以前可能怨过吧，现在……”
她说得很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感觉了。”
陆起阳望着她平静的神色, 习以为常的语气。
身体里某一处像是被软刺扎了进去, 传来细密而又绵长的疼意。
无畏、坚韧、始终如一。
许枝早已经做到了。
她不曾因为成长途中所缺失的东西而颓废、恹弃、误入歧途。
她也有过不知为何而前进的困惑，她也有过信仰迷失的境地。
只是她最后还是选择前行。
不断地往前。
披荆斩棘, 乘风破浪。
这是她送给他的祝福，却成了她的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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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枝刚拧开宿舍门, 明岚就从床上坐起来，扒着床边栏杆，往下望她, “好兄弟，后天挨打，现在什么感觉？”
许枝还没来得及回话，明岚就说：“我已经给你备好药酒了，够不够贴心？”
说着，她放下了手机，跳下床，翻出药酒塞她手里，“叫声爸爸，打完当晚，岚岚在线贴身手把手服务，只需半小时，给你清凉无痛的体验。”
“……”
许枝放下药酒，把手机充上电，才道：“不用。”
“为什么不用？”明岚追在她身后问，“你不相信岚岚的技术吗？”
“……”
许枝回过头，说，“这位同志，注意一下用词。”
明岚搔首弄姿：“怎么了吗？”
许枝沉默了几秒，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而后，她吸了口气，软着嗓子，“枝枝一拳打十个哦。”
明岚：“……”
明岚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我操，”明岚抬手作势要掐她脖子，粗声吼道，“啊！你好恶心啊！”
“你给我闭嘴，你不准说话了你！”
明岚用力揉着耳朵，忍不住道：“我鸡皮疙瘩起来了，你好嗲啊。”
许枝看着她的激烈反应，有些意外自己学得这么好。
“没用的技能增加了。”
许枝若有所思道。
“？”
明岚连忙按住她，“快点停止你那奇怪的想法！”
“后天可以靠这个技能恶心他们少挨揍。”许枝说。
“？！”
明岚拎着她的衣领疯狂摇晃，试图把她摇清醒一点，“你只会靠这个被打死！”
许枝从她手里解救出揪出褶皱的衣摆。
“别闹了，我去洗澡。”
明岚这才松开手，又往床上爬，“对了，你今天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什么也没拿，就回去吃了顿好的啊？”
许枝顿了一下，打开衣柜拿换洗衣服，“嗯。”
“哎真好，”明岚躺床上说，“我也好想回去啊。”
“那就回。”许枝说。
“回去也没用，”明岚撑起上身，微微叹了口气，“我男朋友也是军校的，我俩报的一样的学校，结果他没考上本地的，去了外省，他周末回不了家，我回去干嘛呢？”
许枝看了她一眼。
“军恋加异地恋，地狱级恋爱难度啊，绝了。”明岚唉声道。
“那你们……”许枝想了想，琢磨着措辞，问，“现在还好吗？”
“其实，”明岚说，“不是很好，他回消息比我回得还慢，连我自己都有点累了，见不到就算了，连消息也没几条。”
许枝抱着衣服的指节微微动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说：“是有点累。”
“算了，反正本来也没想着能长久，你去洗澡吧。”明岚说。
“嗯。”
许枝转过身，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她将衣服放在一旁，回想起刚才，她无声地出了口气。
而后才开了花洒洗澡。
隔了两天，军演的时候，许枝抱着枪和男生们站在一个队伍。
指导员说着事，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她。
许枝有些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两个连人很多，场地虽大，却没有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军校培养军官，不仅仅是体能上的培养，还有指挥能力的培养。
连队又被分成了好几个小队，以待军演时听从指挥。
许枝是二队的，她抱着枪，靠在重重轮胎边上。
不知道摄像头装在什么位置，她站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几个男生也挡住了她，她便光明正大地偷起懒来。
不一会儿，耳机里传来滋滋声。
而后，一道极为熟悉的男声响起。
“洞幺三，军姿十分钟。”
周围几个人先是一愣，而后立刻看向洞幺三。
就看见许枝以一个极为惬意的姿势靠在轮胎上。
几人全都大笑起来。
许枝：“……”
许枝默默地站直，以标准姿势站起军姿来。
这是大家第一次军演，显然都有些兴奋。
不知指挥部那边是怎么安排的，许枝十分钟军姿站完了，二队也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
一队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许枝抱着枪感到有些无聊。
“许枝。”
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回过神，看向出声的人。
男生叫步寻，是连队里少数几个“神枪手”。
而许枝恰好是为数不多的“神枪手”里唯一一个女生。
“一会儿开始以后，你别冲太快，”步寻有丰富的射击经验，因此特意提醒她，“动态瞄准和静态瞄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一会儿打起来很容易空枪，我们连的神枪手没隔壁连多，所以要尽可能存留到最后，发挥最大作用。”
许枝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最后，她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道：“好。”
指挥室内。
大屏幕上将绝大部分视角的场景都收录进去，画面清晰，每个人的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方才洞幺三的偷懒也清晰地投在了大屏幕上，明岚险些笑了出来，但她强行忍住了。
直到指导员那句命令下达，指挥室内都没憋住，笑了起来。
军演开始以后，最先行动的是一对和四队。
二三队迟迟没有下达命令，十分钟过去以后，大部分队员都呈现出了懒散状态。
指导员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人身上，而后落在了角落里的洞幺三。
他几次看过去的时候，洞幺三都处于高度集中状态，一开始的偷懒此刻来看反倒像是保留体力。
他眉心微微舒展开，加深了对许枝的印象。
连长侧首，压低声音和他说：“这洞幺三，还不错。”
指导员眼底闪过一丝赞同，却没捡好话说，而是道：“上个月才关完禁闭。”
“哦，打架那个就是她啊，”连长反而笑了一下，“这不恰好说明了她很懂得扬长避短嘛。”
指导员没有理连长这句诡辩。
但心里却并不抵制这种说法。
粗俗点来说，在这儿，的确是武力值更具威慑力。
许枝接到命令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因为步寻的安排，她是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刚从掩蔽点出去，就遇到了正面袭击。
枪林弹雨，二队一瞬间就少了一名队员。
许枝扫了一眼中枪队员头盔上飘起来的红色烟雾，而后转过身找了个位置架枪。
两秒后，对面不远处冒起了一缕红色烟雾。
“我靠，”身旁战友震惊，用贫瘠的词汇道，“你怎么……你居然……对面不是……”
最后，他放弃了用词，简明扼要：“牛逼啊！”
许枝唇角微微扬起，久违地感觉到了血液里叫嚣起来的兴奋与悸动。
她抱起枪，径直冲向敌军要点。
步寻大惊失色：“哎，许枝！你等——”
许枝恍若未闻，眉眼间浮现起一抹少年气的轻狂与嚣张，她朝前方奔跑，感觉到了拂面而过的风。
枪声不断，四周烟雾缭绕。
她却喜欢极了。
她抬起了枪，瞄向敌方露头了的人。
动态瞄准？
静态瞄准？
空枪？
不。
她不需要知道空枪以后的影响，因为她就是弹无虚发万无一失的神射手。
她就是人群中那个万分之一。
她就是拥有天赋的那个天选之子。
万里挑一的规则为她而生。
许枝眯起眼，唇边噙着笑意，指腹贴在扳机上。
随着枪声响起，子弹射出后的反冲力出现。
对面接连冒起了红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