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第 231 章
河西毗邻北地, 蒋家与北戎的动静，北地那边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但此前定北王远在洛都不在北地，北戎人心思野了, 时不时来侵扰试探，北地这边一时无暇分身去理会。还有便是地域管辖的问题，北地也不能冒然伸手到河西的地界上去。
况且蒋家在河西经营了几十年, 根基深厚, 上面又有周王的面子, 若不是阴差阳错再加上燕吟高超的刺探能力, 还真不一定能搞到蒋家私卖粮草给北戎这件事情的证据。
“永福打算怎么做？”赵容倾问道, 她想知道李辞的想法。
“等。”李辞弯了弯唇角, 却是极冷的笑，“他不是一心想做太子么？等到他站得越高的时候，摔下来的时候才更疼。到时候也让父皇、天下臣民看看，他这样的人如何做得了太子。”
初七一过, 圣驾移居洛都京郊行宫修养，随行护驾的除了三千赤羽卫以及两千步兵营将士外, 还有太医院医正以及随行一众太医、后宫妃嫔有宁贵妃和端妃、包括宁国公在内的几位国公大臣等人。
临行前, 昭和帝下旨，在他移驾行宫修养期间, 朝中一应大小事务由周王会同秦王、左右相、六部尚书等裁理, 若有军国大事不能决者, 再来行宫奏报请示。
若说新年的祭天祀典未令周王代为主持让周王党的人大失所望, 纷纷猜测他们此前是否揣测错了上意, 陛下只是让周王代为赐福或许就如同表面所说，仅仅是周王书法过人。可诏令一出，周王党莫不欢欣鼓舞。
这份诏旨是明发上谕、通晓天下, 确定了以周王为主，秦王与其他重臣为辅的监国大任，这可是监国太子才能够有的待遇啊。
至于为何还不肯立周王为太子，左相许昌以及宁国公皆是认为，“陛下应该是在考验殿下您。若是您在陛下修养期间表现卓越，这太子之位便十拿九稳了，殿下。”
帝王心深似海，饶是左相许昌与宁国公这些老臣也摸不清昭和帝的心思。昭和帝是一个英明雄主，几十年的帝王生涯让他蕴养出赫赫帝王威势，这满朝文武之中，怕是没有人不慑于君主之威的。
周王负手而立，湛亮平静的双眸如深潭之水，“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随后在昭和帝行宫修养的数月里，朝堂各部平稳运转，大小政务经周王等人的手处理后再呈交到昭和帝的手中御览。朝中对周王交口称赞，隐隐有人称赞周王有储君气度。京郊行宫中，昭和帝满意地看过手中的奏报，对周王亦有称赞。
朝中周王党士气大振，行事强硬不少。
宁贵妃最近走路都带风，她感觉这段日子是她平生最为风光的时候，哪怕是她被封为贵妃的那段时日都比不上如今风光。
子凭母贵，但母亦凭子贵。
如今宁贵妃的亲生子周王虽无监国太子之名，实际上行的却是监国太子之权。朝廷内外谁敢不敬着畏着周王，甚至讨好周王。她作为周王的母妃，待日后周王继承大统，她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太后，谁敢不逢迎巴结？
后宫之中多是见风使舵的人，见谁得势自然要迎上去。宁贵妃在行宫之中过得极为舒心，陛下对她亦是和颜悦色，可总有某些人从前没有眼色，过了多年，依旧一点长进都没有。
在宁贵妃看来，韩妃以及她膝下养着的那两个公主便是如此。
宁贵妃年轻时便看不上韩妃一副清高得不得了的模样，只是她与韩妃没有交恶，那时她更恨的人还在世，没有必要特意去与韩妃为难。
可现在，宁贵妃觉得韩妃的不识趣有些碍眼了。
起因源于三日前的一次晚膳。
那日晚膳时，昭和帝与宁贵妃、韩妃以及李袖、李裕皆在，气氛一开始颇为和乐。昭和帝行宫修养的这段时日许是因为没有操劳国事而耗费太多的精力，在以医正为首的太医的努力下，调养颇有成效，气色较之在皇城时红润不少。
晚膳后，天子要去遛弯消食，其余人自然是陪着。
行宫花园景致极好，眼下又是春回大地的时候，入夜的风微微带着些湿润的气息，空气里藏着些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清新的风吹拂在脸上，格外怡人。
这段日子的昭和帝没有了政务缠身，更像是一个步入晚年的平常老人，显出少有的慈和。他望着身边的两个幼女，看着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李袖与蹿高了不少的李裕，心中生出对时光易逝的感慨。似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他老人，膝下儿女都已成大，便是最下的女儿也都十岁了，眼前似乎浮现了当年他们都是小小的软团子的景象。
昭和帝看着出落得愈发出色的李袖，心生感慨，忽然问道：“袖儿如今也这般大了，眼看着就要到出阁的年纪了，可有什么喜欢的人？若是有，不必害羞，同父皇说，父皇给你做主。”
他这话是真心实意，希望自己的小女儿能够过得好。人生苦短，谁都希望能够与自己喜欢的人相守，昭和帝在儿女婚事上并不愿意施以强迫，他也是愿意自己的儿女能够平安喜乐。
李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滞，眼神略微躲闪，一时之间紧张而说不出话来。她察觉到母妃暗含深意的目光，只道还没有意中人。
昭和帝并没有将此事多放在心上，只道是女儿羞于谈论。可一旁听着的宁贵妃看着容貌日渐出色的李袖，心里却动了心思。可她当时没有说些什么，只在心里计较。
往日里宁贵妃掌管后宫，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端仪宫多少，有些事她更不上心，今夜昭和帝提起，她才恍然发现，端仪宫韩妃的大女儿已经长到了可以出阁的年纪了。
她想起，韩妃平日里虽然清高不招人喜欢，可至少不会让人觉得碍眼。韩妃是清流世家出身，她的娘家虽然并非权贵之家，却是极为显贵的。她的儿如今正在关键时期，若是能够拉拢韩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多一分支持，她的儿登上太子之位便多一分把握更何况，若是能够解决了李袖的婚事，在陛下那里也能够更加得到几分看重。
宁贵妃当晚回去就扒拉起自家子弟里有哪个合适尚公主的，最后还真给她选出一个人选来。第二日她便让人去请韩妃过来品茶，说起了这事。岂料韩妃拒绝了她，让她极为恼怒，在韩妃离开后直接拂袖摔坏了一套上号的骨瓷茶盏。
“母妃，您怎如此快便回来了？”李袖正在殿中教导李裕练字，书案上已经落了几张写满字的纸张。她见韩妃离去不久便回来了，不由问道。
“母妃、姐姐我今日的任务完成了，我去玩了。”年仅十岁的李裕有些懵懂，但她知道母妃和姐姐是要谈事便乖巧离开了。
“去吧，厨房做了点心。”韩妃柔声叮嘱道，“还有不要玩太久了，到时间记得休息。”李裕虽然不是韩妃亲生的孩子，可既然她当初答应要养着这个孩子，李裕也记在了她的名下，她自然也是用了心的。
“今日宁贵妃不是请了你去吃茶么？”李袖给韩妃递了一杯茶解渴。品茶是件文雅事，说是品茶其实也只是个由头，宁贵妃向来很少搭理她们端仪宫的人，怕是另有所图。
“她那是心怀不轨。”韩妃向来容色不惊的面容出现了波澜，显然是被宁贵妃气到了。她拂袖坐下后看向李袖，“昨日你父皇提起了你的婚事，倒被她记在心上，今日请我去品茶，无非是想将她宁家的子弟说与你做驸马。也不看看她宁家的人，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今日不是她没睡醒便是我还梦着。”
往日里注重仪态的韩妃哪里说过这些市井骂人的话，可见是真的气得不轻了。宁贵妃口中的那个才华如何出众、品行如何高尚的宁家子弟她也知道，完全是反着来的，不学无术、眠花宿柳，宁贵妃是真的以为她在宫里就是聋子瞎子了。
宁家年轻一辈的子弟，除了宁祯还看着像话，哪个不是废物草包一个，也就是自家人夸自家人，宁贵妃才睁着眼说瞎话。
“母妃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李袖又给韩妃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道，“我的婚事她还做不了主，父皇也说了由我的心意。”
李袖知道那日父皇说的话并非是说说而已，他在很多时候对他们这些子女很宽容，小时候畏惧君父的威严，有些不敢靠近，长大了才发现父皇是真的好。当年三姐招驸马的时候是征得了三姐的同意才下旨赐婚；哪怕四姐之前种种的“忤逆”之举，如今秦王妃也还是那个温柔的女子；更别说父皇亲自下旨为九姐和容姐姐赐婚。
谁知韩妃看她不温不火的模样就来气，冷冷瞥她一眼道：“最近你也收敛着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隔三差五不见人是偷摸着去哪里了？”
李袖的动作微微一滞，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发现秘密时的李袖了，刚要开口说话便听韩妃叹息道：“母妃倒也不是反对你们，有了你四姐和九姐的例子在那里，我也不是那般不开明的人。只是如今多事之秋，你父皇又病着，你的事若是被人拿住了把柄……”
言尽于此，李袖不会不明白。
“是，母妃，袖儿知错了。”李袖抿了抿唇，站起身郑重向韩妃行礼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加上又病了，写文也没哟什么灵感，哪怕有大纲也写不下去。
争取在今年把这篇文结束了，再拖下去也不好。感谢在2020-11-09 23:03:43~2020-11-16 22:2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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