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李辞满眼失望愤怒, 攥紧了拳头质问道。
孟深当初是从内监出来的,李辞第一次遇到这货时还是十年前,那时这货还是个备受欺负的小可怜, 被好几个内侍踹翻再地,脸被狠狠踩到地上,十分狼狈屈辱, 可依旧是不肯低头。李辞就是看中了他这份骨气, 才从内监将人调到身边伺候的。
十年的时间已经很漫长了, 李辞恨自己竟然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更恨孟深背叛她。
“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 竟然为了那些狗屁东西背叛本王, 本王何曾苛待过你?本王当年就不应当将你从内监调出来,就应该让你活活被人欺负死。”李辞怒火中烧,气急了甚至还想上前去踹上几脚。
“殿下。”赵容倾眸中有着淡淡的无奈,拉住了要上去踹人的李辞, “此人身份尚未确定,殿下应该冷静才是。”
“殿下, 这人不是孟深。”合纵道。
“不是孟深?”李辞整个人就如同卡住了一般, 从大脑到身体都产生了一瞬间的停顿,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回头看赵容倾, 再去看合纵, 均从她们的神色中看到了肯定的回复。忽然, 她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好半晌, 李辞眨眨眼睛, 目光直直盯着这内奸的面容,脸是孟深的脸,这张脸她看了无数遍了, 怎么会认不出来。可,这不是孟深这是谁?但阿容和合纵总不会骗她的。
赵容倾作为雍王妃极其体贴,解释道:“此人气息沉稳,气血浑厚,与孟深大为不同,此番模样应是易了容。殿下未曾习过武,且易容之术难得,认不出来也属应当。”
孟深是内侍,又不曾练过武,如何有那般浑厚的气血,这人显然是一名男子,伪装成孟深的模样。这给李辞找了一个台阶下。
合纵两步上前,一只手牢牢擒住这内奸的下巴,微微使力让他偏过头去,紧接着两根手指在耳迹搓弄了几下,白色的边缘翘起,再用力一撕,一张人皮面具从脸上剥落下来,露出了另一张人脸。
这张人脸也是见过的,属于被挑选出来护送李辞走水路的将士之一。
李辞:“……”
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李辞也有些尴尬,掩饰性地咳了两声问道:“这人的确不是孟深,那孟深人呢?”
这人既然能易容成孟深的模样,那孟深指不定被他塞到哪个角落或是直接杀了抛到哪个犄角旮旯了。意识到这点,李辞有些着急,一脚对着内奸断开的脚筋处狠狠踩了下去,“孟深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她下狠手,一方面是因为气恼自己因为愤怒而失了冷静,另一方面是深恨那些兄弟,手伸得那般长,更想要将她置于死地,若不是有阿容在,她估计已经在地下与母妃团聚了。
合纵抓人的时候已经下了狠手,手筋脚筋全都挑断了,下巴甚至也卸了,就是为了防止此人还有余力暴起伤人或是自尽。他本就痛得冷汗如雨,李辞这一脚更是让他痛得哀嚎起来。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死咬着牙不肯说话。
李辞见此冷笑道:“你倒是够忠心,就是不知道你的忠心能不能救你的一条命。”说罢,她看向合纵,“这人就交给你了,用上你的手段不必忌讳,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够坚持到几时?”
合纵领命就将人拖出去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合纵就回来禀报了。
“内奸招供,他确实是受人指使一路上监视殿下的行踪并用信鸽将消息送出去。消息一共送出去两次,一次是在即将进入宁淮县时,另一次则是今晚。孟内侍是在上船之后便被此人打昏,捆在厨舱之内,因船上人员众多,未能对孟内侍下杀手。”
“人找出来了?”李辞问道。
话音刚落,便有乔装的甲士扶着一个人进来,正是孟深。
“殿下。”
他一进来看到李辞眼睛就冒了光,哽着泪花,朝着李辞就扑了过来,本想扑到李辞脚跟边上的,可惜担惊受怕还饿了将近两天,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扑到在李辞跟前三丈远的地上,他也顾不得疼,抱着李辞的脚就哭,“殿下,奴才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孟深也不傻,发现自己被人捆了之后又惊又怕,等了一天也没有发现有人来找他,商船人多嘈杂,他躺在厨舱每日里能听到点动静,发现外面的人一点都没有发现他失踪了,心中的恐慌就更上了几个层次,他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顿时就猜到了有人可能已经冒充他的身份去接近殿下了,想要对殿下不利。
可他自身都难保,心里的恐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加剧了,一边恐慌着自己要被杀人灭口了,一边又担心主子那边的安危。
直到合纵打开舱门,那一瞬间宛如天神降临。
孟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糊脸上去了,十分难看。再加上他这两天被捆在厨舱里,各种味道混在一起,散发出来的气味一言难尽。
李辞见他除了受惊也没有受伤,嫌弃道:“行了行了,赶紧下去洗洗,你闻闻你什么味。”
孟深整个人浑身一僵,更加悲从中来了,他知道自己很臭,但也不敢再臭着主子,自己麻溜起来下去洗洗去了。
人走了,内室又恢复了安静。李辞沉着脸,转头问道:“合纵,人死了没有?”
“还剩一口气。”合纵如是道。
合纵是昭和帝秘密培养出来的秘卫,手段自是不用多说,那内奸在合纵手上走了一遭也只招了这么些东西,要么是他骨头硬且不怕死,要么就是他只知道这些信息。但无论是哪一种,再审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不过是一个小喽啰,他上头的人也不会在意他死不死的。
“殿下想要怎么处置他?”赵容倾问道。
李辞目光渐冷,负手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本王的那些兄长们真是好本事,手伸得那么长,可太长了会惹人厌。既然如此,本王就帮砍一砍。据说当年修建广济河时,曾有贪官犯案,连同同案犯在内数百人都沉河在此。不如,就让他下去做个伴吧。”
这是要拿人喂鱼了。
合纵领命,转身出内室去办了。
内室又静了,侍女早已退了出去,这会儿回来添上了新的熏香后又退下了。李辞挺直的身姿忽然一下子就垂了些下来,她看向赵容倾,随后又垂下头,道:“孟深跟在我身边十年了,好在那内奸是假扮的。”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赵容倾却听明白了,李辞这是在向她解释。但她不说话,等着李辞继续说。
李辞其实也在偷偷观察着赵容倾的反应,见她反应淡淡,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懊恼的情绪也愈发严重了。她生了闷气,往床榻上一躺,卷着被子就把自己包了起来,像一个巨大号的毛毛虫,不动弹了。
赵容倾有些好笑,她当然知道李辞在恼些什么,走过去坐在床榻边缘扯了扯被子,柔声道:“何故闷着自己,出来好不好?”
“不好。”被子里传来李辞瓮声瓮气的声音,她确实是生闷气了,不过生的是自己的气。方才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觉得有损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还在敌人的手下面前丢脸了。
眼下已经步入了夏季,河上夜间虽然有些冷意,可这般闷着最后也会闷出汗来的。赵容倾担心李辞闷出不好来,伸手去扯被子,一开始遇到一些阻力,可她使了力,里面的人自动滚了出来,滚到了她的怀里。
李辞埋头在赵容倾的腹部,委屈道:“阿容,我刚才丢脸了。”
认错了人确实有些尴尬。
赵容倾无奈笑了笑,轻抚着李辞的后辈,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安慰道:“方才我也说了,你没有习过武,奸人狡猾多诈,认不出他易了容也是应当的。那时只有你我还要合纵,外人已经喂了鱼,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李辞也是懊恼一会儿,她得到了赵容倾的安慰,自然不会吧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想被阿容温声软语地哄一哄罢了。她在王妃的怀里安静下来,想了一会而实在是气不过,咬牙切齿道:“此仇改日必定要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内奸怕不是只有一个。”赵容倾低头望向李辞,“我们分两路出发,船上纠出了一个,陆路那边未必没有。”
李辞目带赞赏,“阿容说的正是,不过眼下也只能等着校尉的传信了。”
走陆路的雍王府车队由校尉带领,他是朝廷派下的人,既是要走陆路,他不能消失不见。李辞并不是没有怀疑他,而是他是昭和帝赐下来的人,她是相信自己的父皇不会害她。揪出内奸的任务也在临行前一并交付给了他。
现在,只要等消息就好了。
第二日,郭家掌柜来询问昨晚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得含蓄,言辞之间谨慎得体,并无冒犯之处,一副关怀的口吻。
“有劳掌柜挂念。”李辞客气道,“只怪我这个不争气的身子,竟受不得船上颠簸,昨夜头昏胸闷,想到白日里掌柜赠予的药,煎服下去,确有奇效。这番得好,还是多亏了掌柜。”
昨夜之事虽然做得隐秘,但难免有一些动静。即便是有人听见,但未免冲撞贵客,也不会贸然上前打扰。故而白日才来询问一番。
李辞寻了一个理由打发了郭家掌柜,转头对赵容倾道:“这郭家之人倒是谨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我更新的时间不定,明天家里有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更,第二天再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