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襄王平日里如何对待襄王妃, 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实在是他自己不知道遮掩一些,有时候能让侧妃妾室都骑到了襄王妃头上,弄得人尽皆知, 直让人摇头。
李辞摇头叹息道:“襄王脑子浑,在此事上只凭自己的心意行事,弄得尊卑不分。偏偏襄王妃性子软弱, 稍得了些宠爱的妾室都能够在她面前吆五喝六的, 也是她自己不争气。”
“殿下觉得襄王妃可怜?”赵容倾忽然道了一句。
“那倒不是。”李辞回答极快, 她们俩靠得极近, 外人看来便是觉得小两口在说些亲密话了, “嫡庶长幼的规矩在那里摆着, 襄王妃稍微强势一些也不会让那些妾室压在她的头上了。只是可怜嫡出的孩子,母亲不争气,孩子多多少少也是会受欺负的。”
襄王子息多,亦有嫡子嫡女, 只是他偏爱庶女庶子。
“永福有心了。”赵容倾也做了功课,却不如李辞讲解的更详细。她轻拍了李辞的手背, 表示感谢。
“你我不必客气的。”李辞笑弯了一双眼睛, 复又极正经道。她们都成亲了,自然是不必说这些生分的话了。
过了一刻钟, 受邀前来的宗室也都来了, 拖家带口的不在少数。熙宁公主将自己的三个儿女都带来了, 最小的一个还在襁褓中, 由着自己母亲抱着, 闭着眼睛睡觉,时不时还吐一个泡泡出来。李善也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了,这孩子可闹腾多了, 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兴奋地挥着小手,让人忍不住过来逗逗她。
“原以为这小家伙也是一个调皮好动的,怎么也想不到竟如此格外的乖巧,平日里除了饿了拉了哭几声,其余的便是这般安安静静了,可比她的哥哥姐姐省事多了。”熙宁公主道。
软软的孩子身上带着奶香,总是能令人心肠都软了几分。
“小郡主如此乖巧是好事,我家这个可真是令人头疼。”博山郡王妃如此说道,可孩子在她手里抱着,眼里尽是慈爱,足见她有多么疼爱孩子了。
孩子的话题只是说了几句,毕竟李辞和赵容倾才是这场家宴的主角,众人又纷纷给李辞道了贺,她笑着一一回了礼。宗室的人大多懂得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在他们看来这大逆不道的女女成婚之事过了昭和帝的明路,便是证明了昭和帝的态度,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不中听的话,面上皆是堆着笑向二人道贺。
可总是有人破坏气氛。
安王拄着拐杖与安王妃过来,在安王妃说完了道贺的话之后,忽然来了一句,“小九既成了婚,日后可是要多为李氏开枝散叶,繁衍子息才是。”
他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到了,皆是吃了一惊。安王妃眼中震惊,而后迅速地扫视一圈,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中,急忙道:“安王殿下怕是多饮了些酒水,还请雍王殿下勿怪。”
李辞眼中浮现恼怒,却见安王妃私底下拉住安王的手,生怕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她强忍着怒气,转眼便显露出大度从容,摆摆手不甚在意道:“安王兄既是喝酒了,王嫂还是带他去后殿歇息。”
安王妃自是应下,连忙带着人去后殿了。
这是个小插曲,但也着实是吓了众人一跳,更不用说随后昭和帝便到了,大家更不敢再提起这件事情了。但在心里还是会揣测安王的心理,明知道是两个女子成婚,竟还能说出“开枝散叶,繁衍子息”这样的话,纵是雍王当场翻脸也不为过了。好在雍王没有当场发作,不然安王必定惹恼陛下,这家宴也要被破坏了。
思及此,众人心中都捏了一把冷汗。
昭和帝不知道宴前发生了何事,他敏锐地察觉到当时气氛有些异常。但事后他叫来了苏常侍去查,待知晓了事情缘由之后,便下旨到安王府中,将安王狠狠地申饬了一遍。这也是家宴后的事情了。
家宴结束后,在回雍王府的途中,李辞背靠在马车壁上,捏着自己的眉心恢复清明。她身上沾染了果酒的醇香,弥漫在马车内。马车内空气有些沉闷,赵容倾挑起了帘子,夜间清凉的晚风便吹了些近来,便觉得有些心旷神怡。
“好些了么?”赵容倾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她的手边。李辞接过饮了,那脑袋有些钝钝的感觉才好些,只是依旧觉得有些昏沉。左手摸索着拉着赵容倾的手,拉着放在自己的腿上,覆在上面,这般才觉得舒服些了。
“宫中酿的果酒虽不容易醉人,喝多了总是要伤神的。回去让人给你开些醒酒的方子,晚间睡着了也不至于难受。”宗室热络,拉着李辞敬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李辞还偏偏逃不开。她担心李辞难受,便拉着李辞枕着她的腿躺了下来,两根两线冰凉的手指按上了李辞的脑侧穴位,轻轻地揉弄着。
“阿容你真好。”凉风习习,赵容倾充当了李辞软乎的枕头,舒服得李辞都要昏昏欲睡了。可她还记得宴席间安王说的胡话,睡意散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道了一句,“也不知道安王那话,是他自己想说,还是别人想说的。”
明知道李辞娶的是女子,那能说出那般膈应人的话,简直恶意满满。
“安王近来似乎越发肆无忌惮了。”赵容倾轻轻一句。
李辞从赵容倾腿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眉头特皱了起来,“不错,近来御史台弹劾他的折子多如羽毛,多是弹劾他阴晴不定、暴虐无常,随意打杀下人。这些折子多数是被父皇按下不表,虽不处置,可父皇似乎渐渐失了耐心了。”
想想安王便是狩猎出事之后成性情大变,李辞能够理解他,却不会原谅他做下的恶心事情。“我们不说他了,久而久之他自当自寻恶果。”
话题止住了,李辞眉头虽然舒展,但眉间又添一抹忧虑久久不散,回途中数次望着赵容倾欲言不止。直到了回到内寝,两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之时,李辞望着身边人精致的睡颜,终是忍不住轻声唤道:“阿容,阿容,你睡了么?”
黑夜寂静,除了些许皎白的月光和着蝉鸣透过纱窗洒入室内,李辞在黑暗中抿了抿唇,正准备将自己的满腹心事收回,身边人发出了回应,睁开了眼眸。近距离下,那双眸子纵是在黑夜中也散发着一点光亮,让李辞知道,她在看着她。
轻薄的被子被摩挲着发出些微的声音,视野中一道黑影划过,李辞便感觉到了温凉的触感。赵容倾的手轻轻抚在她的脸上摩挲着,问道:“永福,你想说些什么?”
这话却让李辞皱紧了眉头,又被赵容倾的手一一抚平,李辞抓住了那只手,犹豫道:“阿容,你有没有觉得与我成亲,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家宴时,安王说的话固然是难听,却让李辞正视起了一个被忽略的事实。若是她们一直处在这段婚姻关系里,那她跟阿容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吧。她到不觉得这是一个遗憾,却不知道阿容会不会如同她这般想。
“嗯?”赵容倾似乎诧异了一下,转而问道,“你怎么忽然这般想了?”
“安王话说得难听,可是与他抱着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虽然碍于父皇的威严他们不敢再明面上说些什么,背后肯定是会指指点点的,人心隔肚皮,看着是满面春风,心底指不定会如何编排。”李辞叹了一口气,这些流言蜚语她是浑然不惧的,可是一想到那些嘴碎的人会在背后用怎么样恶毒的言语来诋毁赵容倾,竟是比自己受到编排还要难受千倍。
“那永福会害怕吗?”赵容倾不答反问道。
“自然是不会,孤何曾怕过他们。”李辞不屑地轻哼一声,但半途气势却弱了下来,“我是害怕阿容你会被他们恶意诋毁。”
“那雍王殿下会保护我吗?”赵容倾唇角微微上扬,身子往李辞怀里缩了缩,伸手环住了她纤细劲瘦的腰身,将脸贴在李辞的胸口处,以一种全然依赖的姿态。
如此亲密的姿态让李辞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她就放松自己的身体,好让赵容倾抱得更加的舒服些,她豪情万丈又万分坚定道:“当然,谁敢伤害你,孤一定让他不好过。”
“好吧,那妾身就放心了。”赵容倾低笑一声,在李辞的锁骨处蹭了蹭,打了两个小小的哈欠,“夜深了,祝殿下好梦!”
说罢便真的入梦去了。
李辞微睁着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可倚在她身上的人已经睡去了,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暖融融地喷洒在脖子下方的肌肤上,激起些细细的小颗粒。李辞犹豫着,随后伸手保住了身边人的腰身,喉咙动了动,轻声道:“好梦。”
夜间的风吹散了冰鉴的凉气,驱散了室内燥热的空气。庭院外星月疏朗,稀疏的星点懒散地挂着,洛都万家灯火熄去大半,只留有几处余光。
夜间沉睡的昭和帝忽然被胸口的一阵剧烈的痛意惊醒,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苏常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掀开了床帘,瞧见帝王异样,瞳孔紧缩,刚要转身命人传太医,昭和帝有些枯瘦的手从帘帐中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他。
“密之。”
“是,陛下!”苏常侍瞳孔又是一缩,知晓昭和帝用意,转身便匆匆离去。太医院孙院首深夜被秘密召到明光殿,直至天亮才离去,这一切却没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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