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心情大好的雍王殿下胸中似有无数的豪情壮志, 与赵容倾道：“去岁拔得头筹之人猎了一只熊瞎子，那个头堆在地上跟一头小山包似的，清点猎物时, 那人当场将那熊瞎子献给父皇，令父皇龙心大悦，赏赐丰厚。今孤要是也遇到了, 定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熊瞎子皮厚实又暖和, 制成披风穿上定是十分威风。”
李辞说到兴奋处, 手举着宝弓挥舞了几下, 仿佛眼前就有一只熊瞎子, 拉弓便能射杀似的。眼见着这人开始说大话，赵容倾在心里摇头叹息了一会，却不得不打击她，说道：“哦, 听说去岁冒出一只熊瞎子算是意外，今年陛下提前派人清了猎场, 如何还能遇见熊瞎子。”
出于安全考虑, 每年春蒐最凶猛的猎物不过是狼，再往上诸如老虎之类便提前被赤羽卫清理了。毕竟前来猎场之人并非个个都是狩猎的好手, 不少事王公贵族们随行的家眷, 便是那些擅骑射之人出发行猎, 也并非是单独前往, 谁身边没有五、六同样擅骑射侍从跟随, 以防止发生意外。
踌躇满志的李辞被打击了一下，耷拉下嘴角，被赵容倾瞧见了, 她又说道：“没了熊瞎子也能猎到别的猎物，你如今有了宝弓助阵，必然能够猎到更多的猎物。”
李辞被顺了毛，露出餍足的神情，勾得赵容倾有些意动。
这时李辞又问道：“阿容，你可有伴？”她问这话时，极力装作自然一问，但那一双脚却控制不住地在地面上蹭啊蹭的，鞋底与地面摩擦产生的沙沙声细微，但几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都看出了这雍王殿下的不自然，又得假装没有看到。
李辞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前段时间即使求得父皇不干涉赵容倾的婚事让许多虎视眈眈之人打消了赐婚的主意，但并不代表这些人的野心就此消失了，她得继续帮阿容防着这些人。其次便是，她不愿意阿容找别人结伴。
她从小便知道了，阿容长得好看，气质涵养都是绝佳，不管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阿容的人从来都少不了。洛都中但凡有茶会，发起人都会往定北王府送上一份请帖，甚至有好些时候她邀约阿容，也是约不到人的。
李辞内心深处还有更隐秘的心思存在，不过她自己不敢去探究和承认罢了。
某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眼眸中隐约含着一丝渴望，让赵容倾突然升起了想要逗逗这人的恶趣味，不过终究是不舍得罢了，她唇角慢慢勾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问道：“怎么，殿下想要邀我一同前往吗？”
李辞鼓着一张脸，努力睁大眼睛瞪她，殊不知这样子着实有些呆傻，惹得赵容倾笑出了声，恰如碎玉敲银盘。
眼看着某人就要生气了，赵容倾才恢复了常色，神色温和道：“自然是没有的。”
李辞闻言悄悄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转而眉飞色舞起来，“不若你与我一道，也好有个照应。”她一手指着不远处的赤羽卫，得意道，“父皇赐我几个赤羽卫，行猎之时便与我一同前去，可以帮我们拿猎物。”
赤羽卫是皇帝亲军，职责便是拱卫宫廷以及保护皇帝的安全，地位特殊犹在军机营和步军营之上。赤羽卫选拔严格，能够进入赤羽卫之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武艺过人。往年春蒐，赤羽卫会随同皇帝前来，除了保护皇帝安全之外，部分赤羽卫会被皇帝临时赐予某些深受圣恩的王公以及朝臣，以示恩宠。所以，在春蒐能够得到了赤羽卫随同，这不仅仅是一种地位的象征，更是深受皇帝看重的表现。
此外，即使是获得了赤羽卫随同殊荣，但也有所不同，在赤羽卫的数量上有所不同。赤羽卫随同至少是五人，朝臣至多能达到十名，与一般王公相同，而诸如周王之类的亲王有十五名，一般宗亲十二名。
此次春蒐，李辞照例有十五名的赤羽卫随同。赵容倾作为定北王嫡女，昭和帝也大方地拨下来十二名赤羽卫。两人若是凑到了一起，加起来便有二十多名赤羽卫随行保护了。
“好啊，我与你一同前往。”赵容倾应下了。
昭和帝在营帐之内，同在营帐之内的还有周王、襄王等人以及秦相等重臣。李辞暂别赵容倾来到营帐之外，侍卫通禀后方才入内，刚掀开帘子便听得里面几人的说话声。
李辞入内后给昭和帝请了安，问候了里面的几人，再去看昭和帝时，神色微愣，总觉得父皇比起往日清减了些。又听得有人唤她，神色一下子恢复如常。
原来是昭和帝见她一身爽利、精气神满满的模样便觉得欢喜，问她这身打扮是不是要去夺那头筹。
李辞谦虚道：“兄长俱在，儿臣怎敢越过他们去拿那头筹。儿臣就是来凑凑热闹的，顺道能猎上几个合心意的猎物回去，献与父皇，改日才好央父皇些赏赐。”
她这一番话说得俏皮，显露出了些女儿家的活泼来，惹得昭和帝与那几王哈哈大笑。众人又说了些话，才往营帐外走去。帐外之人见昭和帝等人出现，皆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照例昭和帝说了一番鼓舞斗志的话，射出了春蒐的第一支箭后，行猎才算是正式开始。
“那是何人？”彼时李辞站在宗亲的队伍里，目光停留在了皇帝身边的一个新面孔，面带疑惑。那人一身灰色的道袍，面相年轻，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瞧着就让人觉得不怀好意，一副偷奸耍滑的奸佞相，让人心生不喜。
更何况这道士还站在皇帝的身侧。皇帝身侧岂是什么人都可以站的，能够侍奉在皇帝身侧，除了苏常侍之流，便是秦相、定北王等重臣。这些人李辞都认得，如今父皇身边何时平白出了一个新面孔，还是李辞格外不喜的道士之流。
李善就在她旁边，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心渐渐皱了起来，回道：“你怕是不知道，这道士是近来民间名声颇盛之人，听说道法非凡，被人引荐给陛下。如今在陛下身边侍奉，与陛下讲经解惑。”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引荐方士惑乱帝心？”李辞亦是疾言厉色，声音却是压得极低，脸上极为难得出现了冷硬之色，升腾起一股骇人的气势。她是极讨厌方士之流，前朝末帝便是因为笃信方士妖言，寻仙问药，寻求长生不老之术，荒废朝政致使权臣误国，民不聊生，这才亡了国。况且所谓的仙丹贻害无穷，李辞对此绝无好感。
“听闻只是一小官。”李善眸中有复杂之色，道。
李辞听后眉头紧皱，只是一小官却可上达天听。她心中思绪纷乱，忧色涌上来。又听李善低声道：“我在御前伺候，听闻陛下隔些日子便会召这道士讲经，并未有其他。”
言下之意便是让李辞不要冲动。他对李辞了解颇多，这道士虽然仅仅是刚在御前出现不久，却颇得陛下看重。眼下陛下只是寻人讲解道法，并未有其他，他担心李辞如果贸贸然直言进谏，怕是会惹得陛下不高兴。
“听闻秦相知此也未曾言及此事。”
李辞眸色沉了沉，不再言语。李善知道，她这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他的目光移向站在昭和帝身边仙风道骨的道士，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
待号角吹响后，众人纷纷上马，领着各自的侍从往树林里去。李辞骑着马就朝着赵容倾过来了，后面跟着赤羽卫以及雍王府的侍卫，总共二十来号人浩浩荡荡一片。
“阿容，我们走吧。”李辞扬起一个微笑朝着赵容倾道。
李辞笑容一如往常，但赵容倾还是看出了些许的不寻常，那笑容里带着些许的勉强，更像是怀揣心事之后的强颜欢笑。她不由得开始思考，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令李辞心生不快至此。
可李辞不愿意说，她更不会去刨根问底，只将疑惑在心中压下，她回以一笑道：“好，那我们便出发吧。”
李辞被这笑晃了晃眼，她压下之前的种种忧虑，欢快道：“阿容，我们出发吧。”
猎场是一片林地，边缘布满了低矮的树木，越往深处树木便越高，草木旺盛，猎物多聚集在密林深处。李辞等人跑马经过一片草地，便入了林子。这林子十分宽阔，参见行猎的人从各个方向入了林子，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李辞与赵容倾入了林子不多时便遇到了猎物，她们运气还算不错，遇到了一只成年鹿。这只鹿亦是十分的惊觉，原先是在喝水，听见动静便如同惊弓之鸟，飞快地往林子深处逃窜。
可惜，遇见它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它。
“刷刷”两声，箭离弦的声音，那鹿发出了哀嚎，便知道是射中了。
李辞与赵容倾对视一眼，眼睛有着惊喜，回头示意侍从上去查看。有侍卫下马前去，回来时抬回一只鹿，一只箭正中脖颈，一只则是射中了脚。
侍卫将箭收回来，李辞看了一眼，与赵容倾道：“还是阿容厉害。”
那射中鹿脖颈的箭便是赵容倾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