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昭和帝并不打算姑息这个女儿企图蒙混过关的心思, 训斥李辞道:“朕看是最近对你太宽容了,三番两次给朕惹出事情来,让朕给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你自己不老实也就算了, 还撺掇着一向乖巧的十三,你就是这么做姐姐的吗?”
李辞跪在地上乖乖地受着训,看来昨夜她派人托给苏常侍禀告父皇的托词已经被信了, 父皇真的认为昨夜十三偷跑出宫是因为她的原因, 如此一来, 韩妃娘娘那里十三受的责罚应该不会太重, 算是保住了这个不太省心的妹妹了。
“既然是姐姐, 也没有护好妹妹, 令她受伤;做事亦是冲动,卫舯身份如何比得上你,值得你亲自动手。”昭和帝对于李辞动手之事尤为不悦,身边又不是没有侍卫, 贸贸然折了身份还有危险,又加重了语气,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儿臣知错了。”李辞拜下, 老老实实地认错,父皇其实已经是在偏袒她了, 就她所弹劾之人, 卫舯卫谅是必要惩罚的, 但弹劾到令国公有些过了, 令国公经营两朝, 便是父皇也对他礼遇有加。她弹劾何尝不是得罪令国公,父皇还是依着她,后面又追加了一道罚俸的圣旨, 罚了令国公。
见李辞是真心诚意的认错,昭和帝的面部柔和了许多,本来就是绷着脸说话,语气也轻了许多,“起来吧,还跪着膝盖不会痛吗?”
“多谢父皇。”李辞立即笑嘻嘻地起来,“父皇对儿臣真好。”
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很是碍眼,昭和帝摆手嫌弃她,“快走快走,朕这会不乐意看到你了,回你的雍王府去,记得把十三送回来。但你最近就不要跑端和宫了,昨夜之事虽然掩去了十三的部分,韩妃那里可逃不掉,她看到你估计会生气。”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是别去招人讨厌了。
“哦,那儿臣告退了。” 李辞被嫌弃了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她一步三回头,眼神巴巴,主要是听见了适才苏常侍传膳的声音,御膳房新来的御厨熬粥的手艺很是不错,那滋味很是令人回味,于是疯狂地用眼神向昭和帝暗示。
昭和帝轻哼了一声,决定视而不见。
李辞大受打击,这早膳都没吃着实是饿了,父皇一点都不怜惜她。她早上顶着一脸肃容出去,回来的时候颇有些满面春风的得意,回途中坐在轿子里,仔细回想昨夜和朝会之上的细节,虽说此举或许会得罪令国公府,但她不必害怕,本来她就万分有理,父皇又帮着她,襄王和周王争得激烈,经过这么一出,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昨夜素芳姑姑的话,她仔细想过了,过往是她表现得太好欺负了,想要两边都不得罪,怎么可能,长期以来必要使自己受委屈的,不然卫舯怎敢蹬鼻子上脸。
“殿下可回来了。”雍王府中早已准备好早膳,是素芳女官吩咐下来的。朝会用时长,一般又在清早,朝臣们多数是不敢多吃的,只吃一点果腹,避免御前失仪。李辞参与朝政时间不长,第一回就有些受不了,是以府上早有准备。
李辞由着侍女换下朝服,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用过了早膳,召长史前来夸赞了一遍,那奏折是长史后来改拟,并无纰漏。下臣做事有功,必然是要奖赏的,李辞赏了一些银钱和东西,又夸奖了几句。
主上得意,长史亦是欢喜,行礼谢过了李辞退下了。
补过早膳,李辞躺在太师椅上消食,日子过得很是惬意。父皇只让她参与朝政议事,并没有给她一官半职,故而她下了朝不像那些个朝臣要到各自的衙署办公,直接打道回府,继续该干嘛干嘛,无所事事,她对这样的生活亦是十分满意。
“九姐。”在雍王府暂住一夜的李袖前来告别,也是来谢谢李辞的。端和宫派了掌事大宫女来接她回去,除了稍微透露母妃很生气之外,父皇那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说明九姐基本上已经给她兜住了。
“袖儿给九姐添乱了。”李袖满面愧色,这一次因为她胡闹引来了那么大的麻烦,还要九姐帮她掩饰,还连累了九姐,小姑娘很是愧疚,昨夜一夜睡不着,忧思过重,一直在反省自己。
李辞看她面色不好,眼底有些青黑,就知道这丫头昨夜肯定是没有睡好了,她素来疼爱李袖,安慰道:“也不能怪你,后面之事谁也不能预料,放宽心,回去之后可不能再调皮了。日后若是想出宫了,提前派人知会我一声,别再搞突然袭击了。”
“袖儿知道了。”李袖乖乖应了,这时候端和宫的掌事大宫女前来告与李辞,便带着李袖回宫了。
“殿下,那位纯思姑娘该如何打算?”李袖离开后,经人一提醒,李辞才想起她府上还有一个人,略略思索便道,“那纯思姑娘可又说她有何打算?”
此婢女是负责照看李袖和纯思的,回道:“纯思姑娘感谢殿下的收留之恩,却觉得不好再做叨扰,麻烦殿下,便想要自行回漪澜阁。奴婢不敢做主,特来请示殿下。”
李辞愣了一下,她差点都要忘记府上还有这一号人了。“纯思姑娘确实是如此说的?”
“奴婢不敢欺瞒,确实如此。”
“好了,此事孤知晓了。”李辞眉头微皱,又想了想,说道,“既是如此,便让她离开吧。令人好生送她回去,回府之时再来禀告。”
婢女称是,行礼退下了。
李辞想起昨夜她到之时,受了伤的李袖牢牢地把人护在身后,明明个子比人家还要小一些,偏偏表现得像是护食的小老虎,亮出自己稚嫩的爪子。小姑娘正义心爆发,又怜惜人家命运坎坷,还挺奋不顾身的。
挺有她的气派和风度的。
李辞越想越开心,眉眼舒展,嘴角上翘,把李袖夸了一遍顺便也夸了自己。
卫舯这事闹得朝野皆知,众人一再见识了当今陛下对雍王殿下的宠爱,惊羡之余又多了几分思量。令国公府今年连因为令国公以及襄王做后盾气焰嚣张,卫家养出的纨绔子弟卫舯这些年欺男霸女作奸犯科之事没有少干,统统被压下去了。
与卫舯有仇隙的人见到卫舯的下场无不拍手称快,这无耻下流的货色终于踢到了铁板上,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据说执行那一百大板的刑罚之时,卫家意图贿赂行刑之人,板子举起之时看似声势骇人,落下之时力道却减轻了一般不止。
卫舯本来就伤了脏腑,估计都难以撑过这一百大板。卫谅妻子钱都送上了,周王的人突然出来捣乱,板子力度一分都不减地落到了卫舯身上,他果然熬不住,被打得皮开肉绽,撑到了七十的时候直接两眼一翻死了。
卫谅妻子悲痛不已,抱着卫舯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点仪态都没有了。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卫谅妻子仅此一个儿子,悲痛可想而知。被除了一切职务的卫谅木然地看着这一切,眼神空洞。
“啧啧,卫舯死了,还真有些难以置信啊。卫舯母亲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唯一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也怪可怜的。”李善一脸唏嘘,“卫谅母亲固然可怜,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卫舯如此不堪很大一部分是她宠溺出来的,我曾听说过卫舯强占一新丧母女子,逼得人家自尽而亡,卫夫人竟让人拿钱摆平了,真是慈母多败儿啊。”
李辞差点没忍住朝他脸上喷茶,无语道:“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慈母多败儿’这话的,孤差点都要以为对面坐的是一有着充足育儿经验的老母亲了。”
“去你的。”李善嘘她,转而道,“这件事你干得太好了,我想弄死卫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愿望虽然不是在我的手上完成,但你我堂兄妹一体,怼死一个是一个,怼死两个算一双。”
“诶诶诶,你坐在这里半天了,到底是来作何?”李辞不耐地敲桌子,这货得了卫舯挂掉的消息之后一蹦一跳的就来了她府上,坐着半天了说的尽是这些话,总觉他别有意图。
李善面皮一僵,沉默着喝了一大杯热茶,李辞受不了他了,催促道:“有话赶紧说,孤困着呢,还想着回头睡个回笼觉补补眠呢。”
“你昨半夜做贼去了?”李善瞪大眼睛,想要看出李辞脸色有哪里不妥,被她一巴掌呼开,这衰货忽然眉头一挑,一脸揶揄,“该不会是做什么旖旎的梦了吧?”
回应他的是李辞呼来的一大巴掌,被他轻巧地躲开,李辞没好气道:“你哪里来的脸皮在孤面前说这些猥琐下流的话,真该让王叔给你好好治治。”
李善跟她从小没个正行习惯了,这才想起那话有些唐突了,对面的到底也是他的堂妹,乖乖认错,“那话我不再说了。”
“王叔舍得让你出来了?”李辞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李善被催婚催得厉害,博山王叔唯恐他又出去胡混,拘了在家读书,好些日子不见人了,便是那日定北王府夜宴,也是博山王叔一人前来。
“读了几日书,不想读了,央着母妃出来放风,母妃这会在街市中游玩,一会就得回去了。”李善一脸不虞。
原来是跟着王婶出来的啊,李辞道:“那你不跟着,来孤这干什么?”她困得厉害,不想应付这货了,昨夜那奇怪的梦扰得她一夜不得好觉,迫切需要补觉。
李善看出李辞是真的要走了,脸色几番挣扎和变换,最后变成了面无表情,“母妃为我订了一门亲事。”
李辞一听乐了,“这不是挺好,成了亲就是大人了。”
李善黑脸了,“连你也来揶揄我,我还要不要活了。”
“小姐。”殊禾禀告一声后便拂了珠帘进来,语道,“那夜雍王府留下了纯思姑娘住宿一夜,日前雍王府已派人将漪澜阁的纯思姑娘送了回去,余下的暂时还未有动静。”
“哦,是吗?”
赵容倾声音淡淡,殊禾分辨不出里面蕴含的喜怒,但她心惊地发现地上多了一枝被错剪的新枝。
作者有话要说: 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