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接连两天，泡面卷都没有来上课。
a班的数学课由一开始的自习改为高二级部数学组老师代上，由于年级组并没有指定具体老师，这也导致a班的数学课变得格外抢手。
听说，组内有老师为了光明正大来a班上课近距离围观竞赛大神差点没打起来，纷纷抢课，这也间接导致a班每一节数学课的任课老师都不一样。
意料之外的，a班整体上课氛围较先前要好不少。
和泡面卷填鸭式灌输式的上课方式不同，s中本部的数学老师讲课大多不疾不徐，讲知识点总是娓娓道来，通常都是挑重点精讲，不像泡面卷放机关枪似的一节课全部都突突突完，他们总是习惯性拎主次挑重点。
虽然他们来a班上课主要是为了近距离“观赏”曾经初中就越级挑战高中物理竞赛，开挂似的杀进省队后在差点要进国家队前又中途选择退出的周梒江，但他们上课并不会围绕竞赛一味挑难点讲，反而更加侧重基础，讲的也都是青墨学生能够听懂的题目。
课堂节奏骤然慢下，喻见有了足够的时间在课堂上消化知识点，理解后再做基础题，效率和正确率都在缓慢上升。
没等泡面卷回来，青墨的校书记又被停职调查。
学校贴吧有知情人士透露，泡面卷老公被停职是上面亲自下的命令，具体犯了什么事暂时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这俩人复职无望。
翻完帖子，龙煜猛一拍桌子：“我去，泡面卷她老公也不好使了？”
“她老公算个屁。”姜哲不耐烦地推开龙煜不断靠近的脑壳子，“她这张嘴，要搁帝都外国语，早给她开除了。别说帝都外国语，换s中本部，学生家长也早给她举报过八百遍了，说不定纪委都查过了。”
“操？”
“也就你们呆，不知道举报。”
龙煜一惊，又往姜哲那边凑：“还能举报老师的吗？”
姜哲伸手抵住龙煜要往他肩上搁的脑壳子：“憨批会传染，你离我远点。”
“说你憨，都是在夸你。作为学生，连最基本的权利被侵犯了都不知道维权，懂什么叫互相尊重吗？”
龙煜似懂非懂，低头思索了好一会，最后由衷感叹：“江哥太强了。”
姜哲：“……”
姜哲难得没反驳。
这事儿表面上看和周梒江没什么关系，但青墨校书记能这么快被停职调查，没有周梒江家在后面运作他是不信的。
“等等，你不会也是个隐藏学霸吧？”龙煜突然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
“我哪儿隐藏了？”姜哲屈起食指，顶起数学书，空着的手在数学书边缘转过，慢悠悠地转着书，“这还需要隐藏？”
本来就是。
后面半句话，姜哲没说。
龙煜拍拍心口，道：“那就好，不然我多尴尬！看来咱俩组的学霸带飞小组还是可以继续存在下去的！”
“兄弟不是我说，就我这水平带你，你赚了！我这简直是乱带！”
姜哲对这话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力，耸了耸肩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桌的两位。
屏蔽掉喋喋不休的龙煜，姜哲看了半晌，突然咂摸出一丝丝的不对劲。
他俞爹最近不骚了！
他都不对鱼丸丸骚了！
哦不对，应该是鱼丸丸没给他骚的机会！
果然，算命诚不欺我。
追妻不走心，孤独到天明。
晚上九点五十，下了晚自习后，周梒江和喻见照例一前一后地往家走。
回到家，喻见背着书包，踩着楼梯，径直进了卧室后“啪”一声关上门。
整个人从背影到动作，都透露出一个讯息——沉迷学习，勿扰勿cue。
“咚”一声，钥匙砸落至玄关柜子上。
周梒江活动过两下腕骨，不耐烦地轻“啧”一声后，抬手轻压过喉结，往厨房走。
打开冰箱，挑过一纸盒酸奶，周梒江靠在吧台边，垂眸，沿着纸盒侧边拆开，叼住。
酸奶冰凉，浓稠。
喝掉半盒酸奶，周梒江压下眉骨间明晃晃的不耐烦，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慢吞吞打字。
唐俞：【睡了？】
消息发过去时，喻见正盘腿坐在床上，她的膝上摊着本基础版的《小题狂做》，嘴巴里含着糖球，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写题目，根本没有注意到有消息进来
最后一题计算量大，喻见算了小半张草稿纸，最后算出的答案格外诡异，小数点后面跟了一长串的数字。
解题方法没有错。
那就是计算问题了？
咬碎糖球，喻见没急着落笔，耐着性子从头开始算，边算边检查。
另一半草稿纸用完，喻见才算出根号三的答案。
写完，对答案，再订正错题。
消化理解完，喻见合上书，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才摸过手机，摁亮锁屏。
唐俞发的消息，显示半个小时前。
月亮不知道：【没呢。】
月亮不知道：【你被打了？】
被打了→找奶妈→要奶喝。
这个思路没毛病。
周梒江没了再喝酸奶的心思，捏瘪酸奶纸盒后，搭在吧台边的长指轻敲过，想到傅斯珩的话，长摁语音，发过去两条语音。
喻见边铺被子，边点开。
第一条。
“宝宝。”
第二条。
“你最近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音调沉沉，带着沙。
喻见莫名听出了一丝丝委屈，跟着脑子里蹿出一副绿茶女抛夫弃子的画面。
“噫——”
喻见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失职。
诚然，她和唐俞之间的关系只能用“她他本无缘，全靠他花钱”来形容，但毕竟是花了钱的，她得负责喂好那一口奶不是。
喻见不带任何感情的打字。
月亮不知道：【俞俞啵啵啵。】
敷衍都快冲出屏幕了。
周梒江看清屏幕上的五个字，轻眯过眼，五官更显清冷淡漠。
他本就不是喜欢等待的性子，很多事等得超过他的耐心范围，可能他就不要了。
换个其他人，早没下一句了。
叹了口气，周梒江开口道：“睡前故事。”
喻见愣了愣，才卷着被角，温吞道：“行……叭……”
毒瘤不打架，竟然还惦记着那个破睡前故事！
从枕头下拽出耳机，插好，喻见见时间还早，直接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对面接的很快，窸窸窣窣的电流声过后，喻见揪着玉桂狗耳朵，在床上滚过一圈，迅速组织好语言，从上次滑板少年和老师对赌能不能考到250讲起。
“你猜他考多少？”喻见惊问。
“多少？”
“文科都是白卷，零分。”
“数学150、物理100、化学100、生物100，最后可文可理的地理70。”
揉着玉桂狗的长耳朵，喻见磨着小牙又道：“你敢信？一个初中就越级挑战高中物理竞赛差点进国家队的大佬会搁某吊车尾学校呆着吗？”
“这个作者写文一点逻辑都没有。”喻见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这不神经病吗？
喻见心道。
“南方姑娘太单纯辽。”喻见面无表情的软着声音呜呜道，“她就是单纯信了滑板少年说的学渣不都得哄着才学么的鬼话，才会像傻子一样，费心吧啦地哄他学习给他制定学习计划！”
“所以南方姑娘生气了？”周梒江喉结轻滚。
“啊……”
喻见一时没吱声，过了半晌才缓声说：“那倒没有。”
一开始她确实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憋屈，带着被欺骗戏耍后的委屈，但后来在办公室看到那段视频后，她就没那么委屈了。
她知道，视频应该是周梒江发的。
可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周梒江。
她控制不住喜欢。
喜欢是忍不住的，是一万次心跳，也是无可奈何时的一声叹息。
不对等的差距，努力也追不上的脚步，她开始惶惶，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她怕她的暗恋也是一场无疾而终的风。
风过后，惊鸿铩羽，飞蛾化焰。
“作者的心思你不懂。”喻见补充道。
周梒江循循善诱，不动声色地给喻见下套：“你没发现，滑板少年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学渣么？”
“鼓励式教育下学渣得哄着学习是真命题，滑板少年想要南方姑娘哄着也是真命题，这和他是不是学渣没有直接关系。”
“你之前不也说过他自己说他学习还行，挺好的，尤其是理科，特别是数学。”
喻见：“？”
你他娘简直是诡辩论的天才。
逻辑一套一套的，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而且——”周梒江压低嗓音，“你没算过滑板少年控分后的总分么？”
喻见耳膜微鼓，下意识舔了舔唇瓣。
“是5、2、0啊。”
男生声音像浸过荔枝酒，懒懒散散拖长后像诱哄。
好一会儿，喻见长长啊一声：“啊……”
黑暗中，喻见听到了自己猝然加快的心跳声。
—
喻见失眠了。
这就导致第二天中午的午间练，喻见写完小练都没检查，趴在课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入秋天，s市气温骤变，一会热一会凉。
中午那会，学校突然停电，天气闷热，班级里没开空调，窗户开过半扇，热风拂进来，鼓起试卷一角。
喻见睡得并不安稳，可能因为太过闷热，她皱着小鼻梁，额角细小的绒毛湿漉。
周梒江靠着窗口，没骨头似的倚在姜哲桌子边，他拿着草稿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喻见扇风。
“答应我，爹。”姜哲企图垂死挣扎，依依不舍地递上钥匙，“能对我的宝贝儿子好点吗？”
“我都没怎么舍得骑过他。”
“你哪儿这么多废话，儿子不是我送的？”
“这不一样！”姜哲声音陡然一大，在触及到周梒江视线后，又突然压低，“宝贝千千万，儿子就一个。”
喻见醒来时没看到周梒江，她茫然了好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
明天放假，教室里气氛格外浮躁。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完，伴随着放学铃声，整栋教学楼逐渐沸腾起来。
姜哲和龙煜俩人的学霸带飞小组摇身一变，转型成为电子竞技不需要视力小组，相约网咖连坐。
桌肚里手机响起，提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周梒江：【来东门。】
喻见看完，收拾好书包，犹豫了下，还是去了东门。
东门偏僻，人流稀少。
下午四点多的光景，天际云层缥缈，斜阳落下薄薄一层余晖。
东门外，百年香樟枝繁叶茂，光影透过叶隙，落下一地光斑。
傍晚的风徐徐地吹。
踩着光斑，喻见蹦跶出东门，抬眼看见倚在重骑旁的周梒江。
重骑很酷，全黑。
少年身高腿长，长腿支着地面。
他一臂懒洋洋地搭在车上，敞怀穿着件黑金的薄棒球服。
黑色长束脚裤，勾出一截漂亮的脚踝骨，踩着双黑白aj。
他微偏过头看人，睡凤眼虚眯起，额角的碎发自然滑落下，被风吹起，斜阳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喻见心率好像又快了一点儿，盯着周梒江，抿直了唇线。
“抱着。”周梒江直起身，踩过滑板，丢给喻见。
喻见下意识伸手，接了个满怀。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