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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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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丫鬟的这声传话, 又让屋内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羊家以医术闻名,家族中更是出过好几个同流派的圣手和弟子,在这其中, 作为家主的羊彦鸿医术更是无需多说。以往, 多少达官贵人都会重金求羊彦鸿上门看诊。

    虞老夫人为何特请羊彦鸿, 且还是不动声色,瞒着其他宾客悄悄地请来, 这其中的意味十分明显。

    虞幼宜微微抬眼望向天边, 连阳侯府庄严肃穆的连绵院落,沉静缓和的深青色屋檐,在微微倾斜的日光下折出稍许亮光。

    今日,本应该是侯府的大日子,前院热闹熟络的宾客,府中交相而过的奴仆,却甚少有人知晓这安乐之下的涌动。

    连那深青屋檐一角垂下的铜铃,也似乎像感知到了什么一般, 无风拂过, 却轻微晃动。

    日光慢慢隐于云层之后,收敛最后一丝亮光, 沉默地洒下一片阴影。

    “大姑娘”刘嬷嬷与白蔷等人很是担忧地看向虞幼宜。

    生辰宴将近尾声, 虞景,迟早会知道这些颠覆他人生的事情。

    她们一行人,虽然并不同情许氏虞静珠之流, 可仍旧也是侯府的一份子。这个翻天覆地的消息捅了出来,众人心底虽有一星半点的快意,但更多的是不安与复杂心绪。

    “稍等片刻,我即刻便去。”虞幼宜收回眺望天边的眼神, 静静地吐出这句话。

    门外,垂手而立的丫鬟闻言后恭恭敬敬地退至一旁,无半点异议。

    虞幼宜收好这些思绪,重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阿燕。方才她问阿燕的话,被赶来的丫鬟打断,还没有听到阿燕的回答。

    阿燕也转过身来,蹙眉默默地思量了下,复而开口。

    “阿翎昔日在太太身边,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却未见她阿翎有什么不轨举动。也是因此,我才如此震惊阿翎去了许娘子身边这件事。”

    听花嬷嬷所言,翎儿是为了查清兄长死亡的真相,兼之抱有为花霖报仇的想法,才悄悄地隐姓埋名混入侯府之中。

    阿燕方才心里一直犹疑不定,更添疑惑。

    阿翎在苏芳阁做事时,十分听话懂事。虽说因手脚生疏时常有小过错,但柳霜岚是个宽厚人,从未因此责罚过阿翎。

    阿翎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那个有些乖巧却带点拘谨,拘谨中带着几丝懵懂的性子。

    阿燕比翎儿虚长一些,翎儿那时年纪也着实不大,故而阿燕从未想过那个极年轻的女孩子,心中竟然一直怀揣着这么大的事情不言。

    “抛却这些,阿翎面对太太的态度也是十分恭敬有礼的,更如其他人一般添了几分仰慕。她那时年纪不大,心思应当没有那么深沉,装不出那样的神情。便是太太走了后,阿翎暗地里也是十分伤心难过的。”

    刘嬷嬷听着阿燕的话,忍不住点了点头。

    “翎儿这姑娘,是凝香轩中少有的明白人,做事圆滑但妥帖,从不轻易去招惹她人。我瞧着应当不是花嬷嬷说的那般模样罢?”

    虞幼宜抿了口茶。

    事到如今这份上,花嬷嬷没必要说谎,她也看得出来花嬷嬷并没有说谎。翎儿以为花霖的死是柳霜岚的缘故,心想报仇,这件事应当是千真万确的。

    “说起来,老奴从前在凝香轩的时候,有时与那花婆子拌嘴,翎儿也常常在其中劝架的。那日姑娘吩咐我去偷偷拿回先太太的田产契子,其实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还好翎儿恰好过来回话,这才千钧一发引走了许娘子。”

    虞幼宜蹙眉,“还有这事?”

    刘嬷嬷笑了两声,“我想着这不过是个小插曲,也没什么干系,事情办好了就成,便没没有给大姑娘和李嬷嬷说,免得二位为此烦忧。”

    阿燕却是“咦”了一声,“那时刘嬷嬷是去凝香轩做的这事么?在许娘子的内间里?”

    刘嬷嬷先是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姑娘们的意思,莫不是翎儿早就知道老奴在里头,特地过来给老奴解围的?”

    阿燕想了想,“凝香轩我是去过的,院子虽精致,但也算不得多宽敞。刘嬷嬷一个大活人偷偷混进去,没道理能瞒过其他人的眼睛。”

    刘嬷嬷一怔,“这,这我倒是没有细想过。那时我靠拢大姑娘的事还没传出来,凝香轩的人仍以为我是给许娘子做事的,虽看见我进去了,但也没说什么。”

    她现在停了这些话,再细细想来,也觉得那天的事颇为巧合。

    那日,她缩在许氏内间的窗下时,许氏慢慢走近屋内,当时已经是一只脚搁在内间门槛上了,眼瞧着就要发现她。

    后来,外间翎儿说花嬷嬷的钥匙丢了,请许氏过去寻,这才匆匆忙忙地引走了许氏。

    可这说起来,确实有几分牵强,翎儿那时以这钥匙至关重要为由头,引走了许氏。可就算打发了旁的小丫鬟们去寻,也没甚风险,人手多些反而更安全。

    那些丫鬟们,寻到了后也没那个胆子跑去偷偷看库房。

    白蔷困惑道:“这花嬷嬷说翎儿是为复仇而来,可听阿燕姑娘的话,翎儿似乎有没有搞小动作,实在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罢了,这不是要紧事,不急于这一时。翎儿就在侯府之中,随时可唤她过来一问。”

    虞幼宜舒了口气,放下这么一句后便起了身。白蔷和湘竹立刻过来随侍着,刘嬷嬷跟在其后。

    阿燕正想着她早已不是侯府家仆,今日她还是回避为上,却听见虞幼宜转头开口。

    “阿燕姑娘也一起罢,母亲的死因还有那花霖一事,还需阿燕姑娘做个人证。”

    阿燕一愣,随后面色严肃地点点头,跟在众人之后。

    外间的丫鬟见虞幼宜几人起了身,便静静地在前面为众人指路。

    刘嬷嬷心里琢磨着这事太过阴私,羊家主君恐怕是被偷偷请到虞老太太那边去的。

    可她却发觉那丫鬟引路的方向与虞老夫人住处相差甚远,看着倒像是往祠堂那边走去。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老老实实地陪在虞幼宜身边一齐走过去。

    祠堂方向,原本照应打理的奴仆之数不少,可今日这一路上,众人却甚少见到往日负责这些的奴仆。

    越往深处走,越显得寂静无比,待到祠堂附近时,更是一个多余的奴婢都没有,只远远地立着两三个以孙管事为首的高位管事们,面色均是十分复杂。

    孙管事见到虞幼宜后便行了礼,几人互相之间默默无言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各自垂下了目光。

    虞幼宜遥遥瞧见祠堂的院落外正门前,似乎跪着个身着藕色裙衫的女子,后背还在微微发抖。而她身边,又有一个沉默无言的家丁按着个跪坐的男子,抖得比女子还要厉害几分。

    虞幼宜淡淡收回目光,路过那一男一女身边时,仍能感受到一道扎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阿燕亦有所感,可她微微侧目,却只能看见垂泪哭得凄惨可怜的虞静珠。

    虞幼宜心里平静无波,从前虞静珠还能进祠堂堂内,在虞家先祖的牌位前拜一拜。

    而如今,不过几月有余,她已是连祠堂的院子都进不去了。

    方才瞧着虞静珠的神情,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只以为此刻被虞老夫人勒令跪在这里,是因为她闺中失德的原因。

    虞静珠身上的衣服现下穿得规规矩矩的,只是腰间的襻膊似乎换了一条,头上也少了许多先前那些温柔可人的发饰,只剩下一根素净无比的发簪。

    她面上惶恐,心里却仍转得飞快。

    她既做出了此决定,便早已想到了如今的处境。不过不要紧,为了不嫁给那等穷酸书生,吃些苦头也无妨。

    虞静珠前几日便默默盘算了好久,她大致摸清了虞景的脾性。虞景看重侯府的名声,更是总有一片爱子之心。她是侯府的二小姐,出了这事,侯府的人就算暴怒不已,也会为了不牵连虞幼宜等人替她遮掩好这些事。

    她么,至多不过受一顿打,侯府依旧要认命在外装作喜气洋洋的模样,出钱出力将她嫁入梁府。

    只要入了梁府,做了这梁文彬的正妻,其余的便没什么忧虑了。

    她揣度了半天,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计谋实在天衣无缝,心中无限得意。面上纵然仍是凄惨垂泪,内里却十分欢欣雀跃。

    虞幼宜从院外跨入,慢慢地走向最深处那座肃穆静谧的古朴祠堂。

    只是到院中时,她心中有些吃惊。

    此处不止虞家人和羊彦鸿在,还有柳老将军和柳老太太,柳霜定,许家老太爷,虞景的表兄许鹤来。

    除却柳老太太这一辈的老祖宗们坐在搬来的扶椅中,其余的如柳霜定等人均是面色沉沉地站着,不发一言。

    唯有虞幼宜经过时,柳霜定面色缓和了一些,对着虞幼宜点点头,又看向祠堂那边。

    虞幼宜脚步未停,跨过厚重的门槛,踏入了曾经来过的祠堂之中。

    之前那次,是赶着清晨时分过来的。祠堂四周有糊了银纱的雕花立阁,故而堂内显得十分亮堂庄严。

    但这一次,外面日光本就黯淡,窗间银纱的依稀微光弱了许多。祠堂内两边约有几丈来长的青铜坐地通阁烛台,上中下三层,都点满了莹白似玉的长蜡。

    烛火悠然,虽然也将祠堂内照得十分敞亮,可到底不及四面八方的日光来得亮堂。

    烛火越亮,反而越是映出了许多幽幽暗影,分不清是上首数量众多的牌位的影子,还是堂中沉默不言的虞家子孙的身影。

    影子随着数十只烛火轻微晃动,更显得魅然暗谧。

    现下,此处显得十分寂静,幽怆。

    虞幼宜经过长长的青铜坐地烛台时,数十只长蜡的烛火猛地一晃,祠堂内暗影越发幽深。

    站在最前面,位居最正首,静静而立的是虞老夫人。后面一点,站着垂首不言的虞楚,和面色中困惑与不安交织,心神不稳的虞玉。

    虞幼宜一言不发,安静地与另外两个虞家后嗣站在一排,沉默地看着面前肃穆恢弘,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的虞家列祖列宗。

    虞幼宜站定时,虞老夫人伸出手来,轻轻地拂了下柳霜岚的牌位,似乎是想拂去上面的什么浮尘一般。

    须臾后,老夫人平静却又幽深无比的声音响起。

    “侯爷现在在何处,可请过来了么?”

    堂外立定的齐嬷嬷立刻微微行礼,“回老夫人,已经去请了,约莫是快要到了。”

    虞老夫人又拿出帕子,认真仔细地轻轻拭了下正中老连阳侯的牌位,片刻后“嗯”了一声。

    祠堂远处,虞景跟在两个穿着规格不低的婆子身后,面上高兴神情还未散去。易总管跟在最后,脸色惴惴不安。

    这两个婆子,是虞老夫人嫁入虞家前从许家带过来的,身份不低。便是甩了虞景一耳巴子,虞景也不能说什么话的那种身份。

    贵客们散去后,易总管在前厅看见这两个妈妈时,右眼皮就猛地跳了起来。这两位来请侯爷,只怕是没什么好事啊。

    他瞧着虞景蕴着喜气的背影,心中微微惶恐。

    虞景这般喜气样样,并不是因着今日是自己生辰的原因。原是因为和贵客们之间处得愉快,外加看到了好几家优秀的女孩子,心中想着虞楚的婚事怕是不急了,所以才这般高兴。

    况且,方才他瞧见了刑臻,又有奴仆来报虞楚引着刑臻去见了面虞静珠。刑臻面色似乎有些羞赧,他心里寻思着二女儿的事大概也不用愁了。

    而虞玉么,他之前又瞧见羊家的小女儿似乎和虞玉很是熟稔,且那小丫头腰间挂的玉坠子,似乎是侯府的东西。

    虽说这两个孩子都还小,保不齐也是桩好姻缘。

    虞玉是庶子,原本亲事上也是有些斟酌之处。这羊家二丫头虽是嫡出,但羊家到底与官宦世家不同,若与虞玉作配,正好一对佳偶天成。

    这么好的事,都不用他愁,两个孩子自己就来往上了,他能不高兴么!

    想着府中的四个子女如今婚姻大事都尘埃落定了,虞景心中美滋滋的,只等虞楚成了家后,自身立起来了,便可以把侯府交到楚儿的手上了。

    楚儿和玉儿感情好,玉儿又敬重楚儿,两人不会出别家那等兄弟阋墙之事,合力操持着侯府,不负先祖所托,实在是他的大幸!

    虞景越想越高兴,眼角眉梢都能看得出挂了一层喜悦之色。

    直至到了祠堂院前,他才微微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祠堂往日里是一般是有专人看守着的,非要紧事不会开祠。可现下此间院落不仅高门大开,而且院落前面几步,还跪着一男一女。

    虞景瞧着那女子背影有些像许氏,以为是许氏被提出来问罪了,待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原本应关在芝兰院的二女儿虞静珠。

    而虞静珠身旁,又有一个他没怎么见过的年轻公子、

    虞景眼角眉梢的喜悦之情凝固住了,他一颗心直直地坠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垂泪的虞静珠。

    “珠儿?你怎的在此处?”

    虞景感觉他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可他不敢去想,不愿去想,只是直直地盯着虞静珠发问,心中隐隐期盼别是他从前担忧的那样。

    虞静珠一听虞景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虽然心里都打点好了,可真到虞景面前,却还是害怕的不敢出声。

    梁文彬更是个孬种中的孬种,肿成猪头的脸上一双眼睛乱飘,不敢去看连阳侯的脸色。

    虞景的心越跳越快,映在他眼中跪着的虞静珠,不受控制地与十几年前跪在长辈们面前的许念白重叠在了一起。

    一举一动,甚至连抹泪的姿态,都如出一辙。

    他脚步有些虚浮,不愿再等虞静珠的回答,飘着走进了院内。

    院中,立在祠堂外面的几人里,柳老将军坐在前边没有说话,柳老太太抬眼望了虞景一眼,说不清楚她现在的心情是可怜她这女婿,还是觉得这都是因果报应。

    她的女儿柳霜岚死在了侯府,而如今,曾经让她怎么看都看不顺眼的虞景,威严挺拔的身形却显得有些佝偻和茫然。

    她沉默良久,最终是重重叹了口气、

    她身旁的柳霜定背着身子,看不清面容如何。

    另一侧,许鹤来抬眼,嘴巴微张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虞家如今的种种纷争和混乱,皆因他那个庶妹许念白而起。如今说什么,都显得很是无力。

    “景哥儿。”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响起,许老太爷慢慢地起身,虞景愣愣地伸手扶住了他,发觉许老太爷的手哆嗦的厉害。

    “景哥儿,是我许家对不住你”

    虞景强笑了一声,“舅舅,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许鹤来走过来,低叹一声,“大姑母在祠堂内,景兄过去看看她罢。”

    虞景呆滞地点了点头,脚步沉如千斤,慢慢地往祠堂内走去。

    待他走进祠堂后,发觉自己的三个子女皆在此处,而正前首,是背对着他的虞老夫人。

    “母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沉默。

    虞楚闭上了眼,虞玉仍旧困惑,更添不安,虞幼宜垂下眼睫,气息似乎沉重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虞老夫人才开口。

    “景儿,你过来,给列祖列宗磕个头,给你父亲也磕个头。磕完后,出去给你岳父岳母,也好生磕个响头。”

    虞景心里已经猜了个十有八九,可他仍旧不敢深想,神志更是犹如被夺了舍一般,不知飘去了天外何霄。

    他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依着虞老夫人的话,在自己子女的面前,于幽深寂静的祠堂之中,重重磕了六个响头。

    磕完后,他又脚步虚浮地飘到柳老将军夫妻面前,再次重重地叩首。

    柳老将军没说话,只是苍老的手指尖不易察觉地轻轻颤动了一下。柳老太太亦是沉默不言,但又无比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叹息声悠然传入虞景的耳中,最后是柳霜定默默无言地扶起虞景,和许鹤来一起搀着已经有些稀里糊涂的虞景到虞家祠堂之中。

    柳将军一家人,对虞景的态度十分复杂。柳霜岚的死,是许氏所致,但却与虞景脱不了干系。可这一切又不能尽数全怪虞景,因为说到底,虞景也是被蒙蔽的受害人之一。

    重新回到祠堂中的虞景,被虞楚扶了一把,站在自己的三个子女身边。

    “珠姐儿,不是在芝兰院中关着吗,怎会,怎会在这里”

    他求救似地看向子女三人,却听虞老太太缓缓开口。

    “二姐儿,放火烧了芝兰院,趁着奴仆慌乱偷跑出来,逃至中庭。在中庭意欲纠缠安家公子未果后,与那梁家公子纠缠到了无人院落中。之后的,无需我再细说,你也明白。”

    虞景的身形终究是支撑不住了,他踉跄后退半步,然后轰地一下跌坐在地,脑内反反复复回响着虞老夫人的话。

    珠儿,珠儿依旧是走上了昔日许氏的路。

    一阵悉索声,虞景眼神愣愣地转了过去,是虞玉也跌坐在了地上,甚至不小心打翻了一小盏烛台。

    父子俩的嘴唇都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虞玉喃喃道:“二姐姐,二姐姐她,她竟这般不顾廉耻”

    片刻后,虞景强笑的声音响起,“这,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二姐儿和梁家公子,被当场捉到按在床榻上。除却本家的人外,羊家的大姑娘,国公府的嫡长女也都亲眼所见。”

    虞幼宜转开了眼神,没去看虞景此刻的神情。

    虞景为人夫,为人父,算不得多优秀,但是内心是一厢情愿地为子女们打算,不然绝不会为着犯下大错的虞静珠费心费力地寻找来刑臻这么个好好郎君。

    虞静珠这些举动,无异于往虞景身上深深扎了一刀。

    而这还不算什么,她和虞老夫人心知肚明,还有更惊人的事情未与虞景说。

    只看虞景现在的这番反应,知晓了那事后,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受不住的。

    虞幼宜又把眼神转到虞老夫人身上,如此一看,虞老夫人当真不是个简单人。知晓了虞静珠这个事,居然还能冷静地安排好府中诸事,又滴水不漏地将所有主事人请到这边,实在是——

    但她一垂眼,看见虞老夫人搭在老连阳侯牌位上的手,抖得无比厉害。

    不止本家的人瞧见了,连别府的姑娘们都亲眼所见。这彻底打破了虞景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虞幼宜瞧见虞景的嘴唇慢慢变得青紫不已。

    候在祠堂外的易总管心惊肉跳,生怕虞景气血上涌,整个人昏厥过去,害上什么病。

    一阵长长的沉默,虞景佝偻着身子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许久,才慢慢又重新支起身子站起来。

    他是连阳侯府的顶梁柱,他还不能倒。

    虞幼宜瞧见虞景青紫色的嘴唇微微动弹,慢慢出声。

    “去,去把梁家人请来,安顿在中庭小厅,勿要惊动旁人,只让梁家人稍等片刻,稍安勿躁。”

    易总管闻言立刻转身传话,管事们互相之间传递的声音被虞静珠收入耳中,她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下来,眼中重新闪起志在必得的光。

    一旁的梁文彬虽然怂得不行,但也慢慢开始思量起来。

    这虞静珠虽然是个庶女,但也是连阳侯府出身。这等人家,他原来腆着脸都靠不到的。况且虞静珠从前也算有几分名气,抛却这些不说,这一水的身段,不比他在青楼里认识的那些莺莺燕燕差到哪儿去。

    如此想来,倒也不必孟凌差嘛。有这个家世,又比孟凌柔顺妩媚许多,还这般懂情趣,也还不错。

    梁文彬也慢慢止住了先前的慌乱心情。

    祠堂中,虞景发完话后,虞老夫人忽地转身,手中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锋利小刀。她另一只手拿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沉默不言地在虞景未反应过来时便划过虞景的指尖。

    虞景一愣,但没有乱动,任由虞老夫人挤了几滴血出来。

    除了虞幼宜外,虞楚和虞玉皆是面上浮出困惑神情,不解其意。

    虞老夫人收好瓷瓶后,再度开口。

    “梁家的事怎么处理,你心中有分寸,无需我多说。未免夜长梦多,早早解决了的好。”

    虞景应了声是,转身便带着易总管赶去与梁家人会面。路过虞静珠时,瞧都没瞧这个二女儿一眼。

    虞幼宜心中默默思量,虞老夫人仍旧是挂念着虞景的身子,恐虞景支撑不住,这才拿梁家人打发了虞景过去。

    只是等梁家人走了后,无论结果如何,终究还是要告知虞景的。

    虞老夫人转身,三个子女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朝齐嬷嬷点了点头。

    齐嬷嬷会意,同样一言不发地走到虞静珠身边,快速取了几滴虞静珠的血,再接过虞老夫人手中的小瓷瓶,呈到院中闭口不言的羊彦鸿面前。

    虞静珠吃痛,有些恼怒不解地准备看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一转眼却听见虞老夫人吩咐了人把她和梁文彬同样带至梁家人那边,不得留在此处。

    虞幼宜心里明白,虞静珠头脑浅薄,除了与许氏如出一辙的阴险心思外,比许氏更添了几分不计后果的性子。

    这事若是让虞静珠知道了,虞静珠走投无路之下,难保不会不管不顾地拿这事来威胁连阳侯府,甚至心有不满,直接把连阳侯府生生拖死。

    虞静珠二人的身影消失后,羊彦鸿才开始有了动作。

    整个祠堂院内,明明有十数个大活人在此处,此刻却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场面陷于诡异的宁静之中。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时间,羊彦鸿抬起头来看向虞老夫人,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虞老夫人一向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在场众人亦然。

    虽然早已知晓了大概会是这么个结果,但真的到盖棺定论之时,仍旧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齐嬷嬷走上来扶住虞老夫人的身子,担忧虞老夫人怒急攻心。

    可虞老夫人只是歪斜了一瞬,随后便扶着齐嬷嬷站稳。

    虞楚和虞玉仍旧摸不清头脑。

    柳老太太的声音裹挟着卷起残叶的微风袭来。

    “出乎意料,却又总觉得在意料之中。”

    许老太爷和许鹤来闭上了眼,众人都明白柳老太太这个意思。

    除却柳老太太,其他人曾经都或多或少地感慨过,虞静珠和虞玉这对姐弟,虞玉肖似虞景虞楚,但虞静珠却只看得出许氏的模样。

    但从前众人不过随意感慨罢了,谁都不会想到这样骇人的一层。

    可如今看来,虞静珠那副看不出虞家人的样貌,虞静珠和许氏如出一辙的脾性心思,虞静珠和虞幼宜三人之间的区别,无一不是在暗中显现出了内里的秘密。

    正应了柳老太太这句“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至于许氏当初和虞景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无需多问,心里已经都有数了。

    虞景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昏庸性子,虽说为人处世有些糊涂,但绝不是耽于女色之流的那等鼠辈。当初与许氏的那件事,三家也有疑惑。但这丑事太大,只得匆匆隐瞒。

    却没想到许氏这般胆大包天,竟然偷天换日,鱼目混珠。

    一众人中,除了虞家人外,心中同样灰败的便是许老太爷。

    当日的许念白,在多番劝导下仍旧一意孤行,许老太爷耐着性子为她寻好的一门亲事,也被她全力搅黄。

    但如今已经年迈的许老太爷心中仍旧痛苦不已,如若他当时手段能够再狠一些,就不会有如今这般的丑事,还有三家之间的悲剧。

    柳霜岚,是他三妹的亲女儿啊。

    虞幼宜敛下眼神,上前一步,在虞老夫人身后轻言细语地开口。

    “祖母,孙女查了从前在许氏身边的奶妈子。母亲的死,也并非是心怀郁结的缘故,而是被许氏暗害至死。”

    虞老夫人后背一僵,猛地转过头来,“你所说的,可千真万确?”

    虞幼宜垂眼,“已经由羊家主君瞧过了,从前在母亲身边伺候的近身丫鬟也可作证。”

    虞老夫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怔怔,她瞧着远处沉默不言的柳老太太一家,指尖再度颤抖起来。

    半晌,她转向身边的齐嬷嬷,“去寻个稳妥的管事,在梁家人的事解决后给侯爷传个话,端着些将这些事与他说清楚。柳家这边我亲自与三妹说。”

    齐嬷嬷脚步刚一动,面前却伸出一只白皙秀美的手。

    她抬头一看,虞幼宜嘴角微动,牵出个不知是悲是喜的淡淡笑容。

    “祖母,不必劳动齐妈妈,这事既然是孙女做主查的,便让孙女亲自去与父亲说罢。”

    虞老夫人颤动的指尖一顿,平日里一直挂着让人看不穿的和煦面容之上,裂开了一丝极其少见的松动,眼中划过一瞬痛苦与歉疚的神色。

    她面前这个举止从容,气韵不俗的孙女,幼时丧母,离京避祸,

    她一直挂念着霜岚的生身父母柳氏一家,却忘了虞幼宜也曾在幼年的时候,亲眼看着她母亲于病榻上逝去。

    虞幼宜周身从容的气韵几乎让她忘记了,这个孙女心底深处,悲恸不输旁人。

    “你说得对,原本就该你去亲自与他说的,祖母考虑不周,忘了这一层。”

    虞幼宜面上笑容极淡,她点了点头,转身向虞景所在之处走去。

    隐在云层之后的金轮已经完全消隐,红透天边的霞光散却,皎洁玉轮自东边而出,悄然洒下一丝银光。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惊吓配送中~~

    滴血验亲是不科学不可取的,此处只是文章情节需要,略一带过,大家切勿当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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