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早上八点的VIP候机厅人不算多，时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朝角落那边看去。
气场有时候就这么奇妙。
有花枝招展的整容脸网红坐中央却泯然众人。
也有连脸都看不清，一身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随意坐在那就引人注目的低调乘客。
苏漾窝在角落的沙发上，细白的长腿慵懒交叠。
她戴着黑色棒球帽，乌发清爽地落在帽檐下，脸上还架着一副大号的深色墨镜，衬着瓷□□致的脸巴掌大小。
“哈哈哈哈哈哈！”
“你真逗死我了，这种剧情也编得出来，多大的怨念啊。”
周蜜在一旁笑得肚子疼，泪花都差点冒出来。
什么旋转跳跃三百六十度打到穆季扬的脸上，这身手厉害到怕不是练舞，是练武吧。
“我觉得，你可能还没从上部古装戏里出来，要不这两个月录完给你放个假吧？”
“不信算了。”苏漾头都懒得抬，嘴咬着吸管，“这种事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她打了个呵欠。
手里已经是第二杯咖啡了。
托穆季扬的福，她昨夜就没睡几个小时。
连做梦都在腾空翻转着朝着他挥巴掌，整个晚上疲惫不堪。
真是见鬼了！
看着自己辛苦劳作的右手，她心情复杂。
甚至有一种痛麻的错觉，好像她的手比他那张脸还疼。
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把穆总说得跟个不会动的沙包一样，谁信啊。”周蜜乐道，“没事没事，他吐槽你舞台，你是该在梦里揍他千百遍。”
苏漾墨镜后的双眼因极度缺觉显得有些涣散。
一时半刻也没力气说什么，干脆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养神。
周蜜也不再出声吵她。
作为带苏漾入圈的经纪人，她对苏漾和穆季扬这对豪门夫妇的内情知道得自然比大众多。
那些爆料大部分都是真假掺半。
比如，婚姻无关爱情不假，但并没有大众口中不和到老死不相往来那么夸张。
还有所谓的长期分居没有性生活。
长期分居是真，两个人忙起来都在满世界飞。
可性生活这种事吧，姑且不论频次如何，但确实是有的。
不止一次影响到苏漾第二天的工作，尤其是夏天。
至于说苏漾耍心机嫁入豪门，爱惨了穆季扬，却人财两空，那是无稽之谈。
周蜜虽然觉得穆季扬眼瞎心盲，竟然连苏漾都看不上，但她也并没太为苏漾不平。
因为苏漾不缺钱，也不喜欢穆季扬。
大家不过彼此彼此。
说起来，独守空闺这种事，恐怕还是穆季扬感受更深一些。
苏漾宁可在深山老林拍戏，也不想回来当这个豪门贵妇。
想起苏漾那些待播剧，周蜜心情就好多了。
男人算什么。
在苏漾眼里他可能还不如一部剧有价值。
*
差不多到登机时间。
苏漾被喊醒，昏昏沉沉起身。
借着墨镜挡住她懒得撑开的眼皮。
刚巧同一个候机室的网红也准备离开。
网红一只手拎起身边的G牌手包，另只手继续接电话。
“是的呀，不然还有哪个穆季扬？”
“他平时是挺忙的，这次是专程抽空吧……我也是没想到啦。”
最近因为综艺热播，苏漾和穆季扬的名字又重新被大众津津乐道。
从她说到穆季扬三个字开始，就有好几双眼睛看过来。
不知是聊嗨了，还是享受目光。
网红仍然旁若无人。
“哦，听过这个八卦，叫苏什么吧，最近上综艺想翻红的一个糊咖……不过都没听穆季扬提起过。”
“哈哈哈，谁知道呢，豪门正房也不好当。所以我估计真人也不好看……”
周蜜扬起眉，脸上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想笑。
秦雪都不敢当着苏漾的面说一句你就是个真人不好看的糊咖。
这是哪位啊？
周蜜看戏般的扫了眼苏漾，后者已经从困倦里缓缓抬起头。
“穆季扬喜欢蓝色吧，我今天特地穿的是……”
周蜜在对方肩膀上拍了一下，“喂，挡路了。”
过道空间并不小，旁边明明有足够过两人的宽度。
网红皱着眉转过头。
视线却正对上摘下墨镜的苏漾。
苏漾高她半个脑袋，见她回头，也站在原地没动。
她右手勾着墨镜，棒球帽檐下的一双冷目顺势将打电话的网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那目光直接到不给任何回避的余地。
网红还没开口就生出一股后背发麻的窘迫感。
好像自己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被对方审视了一遍。
她想到网上一些苏漾的传闻，再想到自己刚才故意装逼说的话。
怀疑苏漾很可能要搬出正房的身份，当场手撕自己。
网红好不容易直起背，准备直面总裁夫人的妒火，来个抵死不认，看谁在这里更丢人。
她就听到对方笑了一声。
苏漾弯着唇弧，下一瞬收回目光，重新戴上墨镜，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
从头到尾半个字的质问都没有，却走出了一种“这种货色不配本宫开口”的气场。
仿佛跟她多说一个字，都是在给她抬咖。
网红脸色难看。
这种无视显然比撕逼还让她挂不住脸。
全当她刚才是小丑行为。
“妹妹。”周蜜拎着外套，笑盈盈地说，“穿什么不重要的，想当三你至少要有一张不比原配差太多的脸吧。”
网红：“……”
“不过换个医生没用，我建议你重新投个胎。”
旁边两个候机的小姐妹差点鼓掌。
“太损了吧哈哈哈！”
“讲道理，我要是苏漾，我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跟原配差距也太大了，穆季扬看得上她才怪。”
“当众处刑般的操作，对比惨烈。而且苏姐真人简直美爆了。明星就是明星，网红想跟明星比，还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完了，光顾着看戏，忘合影了，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吗……”
*
飞机抵达S市，苏漾在几个保镖的保护下从机场出来。
沿途给接机的粉丝签名合影，直到品牌方派来的人将她接走。
一上车，刚才的神采奕奕就从她脸上迅速褪去。
周蜜看着她萎靡的样子，心里也暗骂了一通昨天不该出现的穆季扬。
该打！
“我甚至觉得，你刚才不理那个网红不是怕掉身价，是因为太困。”周蜜看了眼手表，“你还能躺十五分钟，化妆师已经在酒店等你了。”
苏漾懒得开口。
她只是觉得，既然离婚在即，不论穆季扬玩哪个网红，只要没被她抓现行，她都可以给彼此留一丝颜面。
哪怕她觉得他真的品味堪忧……
两杯咖啡下肚，苏漾一时也睡不着。
脑子里继续思考，如果明天鸽了穆季扬，他是会怒而立刻离婚呢，还是直接玩消失。
她还有两个月的节目要录，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什么时候。
不见面他怎么记得离婚？
苏漾在车上越想越头疼。
要是能直说就好了。
可当初这桩婚事，占利的一方是苏家。
她觉得人要有点良心，过河拆桥不好，提离婚这个机会她应该让给穆季扬。
*
品牌方安排的酒店在S市金融中心附近。
苏漾步子匆匆，刚进酒店大堂，被周蜜拉了一下手臂，“那是不是刚才那个网红？”
“好像是。”她看了眼已经去往客房部电梯的身影，语气平平。
周蜜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不会吧，她跟我们一班飞机，还住一家酒店，这是什么孽缘。要不我们换个酒店吧，晦气。”
品牌方安排来对接的人听得脸上苦成了个囧字，“这……”
苏漾摆手，“不用，先去做造型吧。”
对接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周蜜。
不都说是苏漾麻烦难搞吗，怎么经纪人更作？
入住手续都已经办理妥当。
苏漾到客房部时，那位网红小姐已经上楼，这会儿旁边也没什么人。
她看着电梯门倒映的自己，顺手摘下棒球帽，理了理被帽子弄乱的头发，随口道，“蜜姐，帮我看一眼明天下午的航班吧，有没有七点之前能回豫城的。”
周蜜用手机查了下，很快说，“明天下午只有两点和五点的航班，五点那班到豫城肯定晚了，但两点的话，你活动还没结束。”
苏漾心里“啧”了声。
那还真是不巧，她大概不用纠结了。
“你明天的事很重要吗？重要的话，我跟品牌方沟通一下，明天你露个脸就撤。”
“哦，不重要。”苏漾把玩着棒球帽，轻描淡写地说，“不能得罪品牌爸爸，明天的事我鸽了吧。”
“你要鸽谁？”
“当然是穆季扬。”
电梯前突然多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周蜜只看了一眼，立刻猛咳几声，疯狂给准备进电梯的苏漾使眼色，后者却还不在状态。
最后她一把拽住了苏漾，拉着她退回来几步。
“怎么了？”
苏漾转头对上旁边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瞳子。
穆季扬单手抄着西裤，静静淡淡地看她扬言要鸽了自己。
而他旁边则是同样听到全部，已经四肢加五官都不知该何处安放的赵禾。
死寂般的空气中，最打眼的莫过于穆季扬脸上戴着的口罩。
这就，有点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