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晚上九点，豫城影视基地灯火通明。
首播大获成功的新综艺《闪耀吧女神》正在录制，后台团队忙得人仰马翻。
苏漾摘了麦从后采间出来，余光扫了眼时间。
差不多收工了。
等在门口的彭好跟上她，“姐，节目组那边想让你去会议室谈点事儿。”
苏漾步子一停，“今天不是录完了吗？”
她有个通告要离开两天。
经纪团队已经提前跟节目组协调过时间行程。
这会儿正准备回去补个眠。
“录是录完了，好像是节目组有点新想法，想问问你意见。”
彭好说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苏漾最近都是连轴的高强度录制和训练。
如非必要，团队谁都不会占用她难得的休息时间。
但眼下彭好也没有办法，低声告诉她，“蜜姐也来了，让你过去一下……”
经纪人亲自来也没法单独敲定的事，看来是非去不可。
她强打起精神，点了头，“好！”
*
会议室大门被推开，踩着小细跟的高挑身影旁若无人地走进。
正试图游说周蜜的几人齐齐静默，下意识朝着她投去目光。
苏漾气定神闲地拉出会议桌空出的主座座椅，落座。
那张姣好的脸蛋上已经一扫刚才的倦容，容光焕发仿佛被重新上了发条。
她弯了唇，冲众人微微颔首。
算是打了个招呼。
几人这才回过神。
不愧是入圈就被评为顶级花瓶，人间绝色的女人。
哪怕见过她本人多次，这眼前一亮的惊艳感也从未减退过。
“老陈，签约之前我们说过好几遍不拿私事炒作。”周蜜的声音响起，“没记错的话，这一条写进合同了吧？”
制片人赔着笑脸，装作不懂，“这怎么是炒作呢，亲友拉票不都常规操作吗……”
周蜜笑出声。
她侧过头，给苏漾解释，“他们想让穆季扬录一段VCR，公演的时候放出来拉票。”
话音落下，场面一度安静到尴尬。
叫穆季扬来录VCR？
业内敢做这种白日梦的节目团队还没有第二家。
何况，圈内圈外，谁还不知道苏漾和她老公的那点事儿。
长辈做主的婚姻没感情，夫妻长期分居，穆季扬不给生活费，苏漾穷到全年无休在外拍戏赚钱等。
这些传言自她结婚起，就从来没停过。
一时间，各种各样微妙的目光，全落在苏漾身上。
苏漾慢悠悠接过导演助理递来的热茶。
总导演连忙解释，“VCR每组只出一个，我们也是想着，这个机会与其让给其他演员，还不如给苏漾老师是吧，所以才优先跟你们商量来着。”
穆氏总裁首度露面综艺节目力挺太太，亲自打破不和谣言的噱头，能让节目组收获无可估量的讨论度和关注度，逼格都能拉高一截。
就算被拒也没关系。
不过就是多一条夫妻不和的佐证。
在综艺播出期间，多点参赛选手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节目组左右都是不亏的。
苏漾喝了口茶，不咸不淡地笑说，“就这点事？可以啊。”
总导演：“真的？”
好几双眼睛看过来，周蜜都跟着抬了眉头表示困惑。
“我下次有空问问看吧。”苏漾细白的手指将落在额前的刘海不在意地挑开，笑眸明艳：“不知道他有没有闲情来给别人的项目站台。”
总导演：“……”
苏漾知道这档综艺背后的投资方不少，广告赞助商也多如牛毛。
网上还一度传言，有她参加会不会有穆氏的投资。
穆氏当然没投资。
穆氏的竞争对手倒是有。
陈制片话音一转，“没事，圈内朋友也挺好。秦雪呢？她最近挺火的。”
不等苏漾说话，周蜜先开了口，“老陈，你这是在给我们挖坑吧？”
苏漾听着倒不意外。
秦雪是现在当红的小花，有新剧在热播，是热搜常客，从前又跟她炒过姐妹情。
节目组想蹭这个热度很正常。
网传因为她太目中无人，秦雪受不了这贵妇脾气便疏远了自己，还被她报复性的抢了资源，敢怒不敢言。
雪花酥姐妹CP从此BE。
如果来一出塑料姐妹花冰释前嫌，秦雪给她拉票打榜的话题。
确实很有关注度。
陈制片为难，“没办法啊，我们也要考虑节目的播出效果，如果其他女艺人更有话题和热度，只能把这个机会给别人了。”
他说完起身，扶了扶眼镜。
“总之，这个建议不妨考虑看看，是流量双赢的合作。当然，我们也尊重苏漾的任何选择。”
*
周蜜是自己开车来的。
苏漾一上副驾驶，驾轻就熟地脱了高跟鞋，双眼一闭开始躺尸。
“你刚不是说真的吧，去求穆季扬？”周蜜倒车出库，劝她，“算了宝贝，为这点事咱不去触这个霉头。”
苏漾懒得睁眼，只动了唇，“我说的是，下次有空。”
周蜜想起苏漾几乎满满当当的行程安排。
再想到那个比她还忙的男人。
懂了。
“说起来，你多久没见过他了？”
“应该是穆老爷子葬礼后就没见过了吧。”
车内的冷气从苏漾脸庞上轻轻拂过。
她声音低软得和舞台上判若两人，“顺利的话，接下来几个月也不会见面。”
周蜜无语：“葬礼都过了快半年了……”
安静没一会儿，周蜜又闲不住嘴，“秦雪的事我们不掺和，你专心排练吧。这种热度你只有被黑的份，让她白赚一波同情。而且她可能不死心又想来搭上你老公呢，我呸！”
陈制片当时说完，她立刻就预想出各种“小雪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苏漾又来蹭秦雪热度要不要脸”等热评。
流量是有，但被骂的又是苏漾。
苏漾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轻轻翘着唇弧，语气轻快，“她真能抢走穆季扬，我愿意自掏腰包给她买三天热搜谢谢她！”
“……”
“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周蜜说，“我看你上这个节目势头还行，大概率能口碑逆转。”
首播的数据和讨论度都不错，大大超出了预期值。
周蜜看了眼最近又瘦一圈的苏漾，“……但也不用太拼，注意身体。”
苏漾的呢喃声夹杂着浓浓的困意，“那不行，现在不拼，说不定过两年就过气了……”
周蜜沉默。
她就从来没见过苏漾这么拼的豪门太太。
当初官宣嫁入穆家，都以为她刚入行就要退圈回去当贵妇，到处是对她的羡慕嫉妒。
谁会想到那不仅不是她人生的巅峰，反而婚姻不幸让事业也跟着大受影响。
粉丝流失，路人缘暴跌。
也不知道是穆季扬克她，还是婚姻就是事业的绊脚石。
有机会得找个大师给她算算。
周蜜转过头。
还想再说点什么，苏漾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车窗外的夜色与灯光，交错着从那张五官惊艳的脸上快速晃过。
周蜜心里不禁好奇。
穆季扬心里的白月光到底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美女，才能让他对苏漾这样的绝色都视而不见？
*
穆季扬在车后座闭目养神了一刻。
睁眼的时候，车已经从机场出来上了高速。
窗外是城郊寂静的深夜。
他按了按眉骨，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微信列表的未读信息。
回了几条后，却不小心错点进某个被设成消息免打扰的微信群。
同时，一张刚发出来的动图在他退出前映入眼帘。
【草，半夜发这么火辣的图几个意思？？？】
【这不苏漾吗，哈哈哈敢在这里发苏漾的图，牛逼牛逼！】
【我好几个群都在发她的图，美是真他妈美啊[吃瓜]】
【……友情提示穆季扬在这个群里】
【得了吧，这群每天几百条消息，穆总哪天冒过泡？他要真介意，苏漾也没胆子穿成这样上节目跳舞[抠鼻]】
【[色]穆太太这个腰和腿……还有这张脸……真的绝了，日常羡慕穆总】
大约还是有点顾忌。
平时荤素不忌的这群人，这会儿都不敢有更越界的发言。
不断冒出的新消息很快将动图刷走，又被穆季扬手指用力一拖，滑了下来。
图中几个月不见的女人在舞台上穿着露脐舞裙。
细腰柔软，气场绝艳，就连眼神都魅惑到了极致。
七八秒的动图，他不知看了多久。
太阳穴随着心脏突突地跳动着。
不多久。
群内跳出来一条冷冰冰的新消息——
穆季扬：【一个个都他妈很闲是吗？】
原本热火朝天的群聊像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不知谁起了个头撤回。
聊天记录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一条条全变成“XXX撤回了一条消息”。
队形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唯独到苏漾那张图，发的那位正好过了撤回时间。
发图的人紧张到冒汗：【我错了……】
穆季扬直接关了微信。
他不关注苏漾。
如同苏漾从来不对他的事多问一句，他也从来不干涉苏漾的工作和生活。
只要她的事不闹到翻天，他都可以视若无睹。
但好几分钟过去了，苏漾那张图却还在他脑海里来回循环。
连同他的头都跟着隐隐作痛。
没由来的低气压让一旁的助理看了过去。
凝视窗外的男人紧握着已锁屏的手机，突然开口，“苏漾最近在干什么？”
赵禾面对这个罕见的问题，怔了两秒才说，“在，在参加一个节目……吧？”
“什么节目？”
赵禾沉默。
他也没空关注娱乐新闻。
穆季扬瞥了他一眼，自己拿出手机，打开万年不开的微博。
找苏漾的消息很容易。
《闪耀吧女神》刚播不久，她还在热搜第五。
#苏漾绝美#
热搜里出现最多的图就是他刚才看到的那张，以及这段solo的视频。
评论则是毁誉参半。
一部分说她买热搜，不厌其烦地科普她名气不大脾气不小的黑历史。
另一部分则是不管什么黑历史，人美舞绝，舔屏就对了。
很多营销号还给她带了另一个直男斩的tag。
也有不少人说，都结婚的人了，还买这种热搜，怕谁不知道她男粉多吗？
穆季扬平时不看社交网络和娱乐新闻，乍一看那些说什么都有的评论脸色很不好看。
赵禾解释：“因为您之前吩咐过，太太的事不用管，让她自己解决，所以就没太关注……需要以后将太太的实时消息发一份您吗？”
穆季扬将看烦的手机扔到一边，强行将她从脑海移除，“不用。”
几秒后，男人又出声，“去御海，那边比较近。”
穆季扬跟苏漾结婚后大部分时间是分居状态，但名义上也有几处跟她共有的房产。
御海是其中一处，豫城最顶级的公寓，是婚前他爷爷送给苏漾的，作为他们婚房。
穆老爷子还在世时，他只要身在豫城都迫不得已住在那边。
自打穆老爷子过世，他一次也没去过。
苏漾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拍戏，极少回来，今晚她大概率不在。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去御海。
大概是头太痛了，想早点休息。
*
御海国际的公寓是复式结构。
他们住的是最贵的顶层，拥有最佳的视野与朝向。
落地窗外江景璀璨，远处高楼如云。
穆季扬开了灯。
扫了一眼空荡得仿佛几个月没人住过的公寓，随即神色平静地松开衬衫上几颗纽扣，径直上了楼。
不知从哪儿传出的音乐让他心跳跟着落空一拍。
男人眸色染上几缕略显复杂的幽暗，步子顺势走向音乐的来源。
推开虚掩的房门无声走进。
房间内灯光大亮，曼妙的影子在地毯上随着音乐节奏舞动。
苏漾似乎刚洗完澡。
身上穿着浅色的真丝睡袍，衣摆和微湿的长发随着肢体动作来回晃动。
穆季扬瞬间就忘了自己进来是要干什么。
只知道她肢体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
仿佛在拉拽着他脑内的某根神经，用力地挤压着心脏所剩不多的空间。
他心尖漾起一丝奇妙的涟漪，又觉得这感觉来得荒唐。
直到喉结不由自主地轻滚了一下。
苏漾闭着双眼。
纯素颜的脸干净瓷白，不论五官还是皮肤几乎没半点可挑剔的。
确实还……挺好看的。
这个认知刚出现在他脑内，连转几圈的女人离他很近了。
啪——
穆季扬还没反应过来，脸被她抬起的那只手用力甩到一边。
苏漾睁开眼，看了看自己发麻的手。
又看向被自己三百六十度转圈“打”了一巴掌还没回过神的穆季扬。
“……？”